第33章 没有比这更糗的了 文 / 虞惠子

    傅光明几乎问了班里的每个人，岳扬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都很意外，“岳扬去哪里，你光明最该知道啊，我们没问你，你倒来问我们？”

    傅光明问段大聪：“音乐家，你说上学期，我是不是哪儿做的不好，岳扬才故意躲着我。”

    段大聪一拨吉他弦，轻唱道：“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稀里又糊涂……”

    傅光明又问：“我该怎么办？”

    段大聪又唱：“人海中看尽寻寻觅觅/疲惫是我的心/失落是我的情/人生总是聚散匆匆……”

    傅光明骂他：“你再装逼？**的别整得像木乃伊一样看破红尘，一副死了十年尸体不化的超脱样……”

    段大聪哈哈笑道：“我要是你，我就把情书每天塞进她家信箱里。”

    “那他爸爸妈妈看到了，她不是很惨？她惨了，我不是很惨？”傅光明犹豫道。

    段大聪又笑：“你以为你现在不惨吗？人家爸爸妈妈早把你当成流氓了，你还整天自我感觉圣人不死一样。要是我，你说我流氓，我就跟你流氓流氓看。”

    傅光明一想，是啊，在医院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岳扬的父母钉在流氓的十字架上下不来了，还怕情书被他们看到不成？再说了，我要是只写班级不署名，岳扬知道我写的，他爸爸妈妈看到了也不知道是我写的。好，就写情书，每天塞到她家信箱里去，怎么写呢？洋洋洒洒、婆婆妈妈、肉肉麻麻？没膜夫。还是尽量短小精悍，语不惊人死不休最好。

    傅光明从练习本上撕下一页纸，先写了第一封情书：

    小岳岳

    如果我有尾巴的话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只要和你在一起

    一定会止不住摇起来的

    可是你在哪里呢

    嗯，比较满意。保密起见，不落名，只落班级“高一四班”，反正岳扬知道谁写的。

    第二天一大早，傅光明就把那页纸一折，塞进了大同路8号岳扬家的信箱里。当然了，他没忘了带个肉包子“伺候”那条一个劲儿摇尾巴的狗，还陪它玩了一会，边玩边勾着头往岳扬家里看，她家的门永远都是虚掩着，就是不见岳扬出来。傅光明想，岳扬是不是被他爸妈拴了条铁链子锁了起来？唉，到底去了哪儿呢？

    新学期新气象，表现之一是英语老师换了，原来那个长了一双张飞式环眼的中年男人调走了，换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来，叫王敏。王敏之前休了一年的病假，刚回来上班，来接高一四班的英语课。王敏长得算不上漂亮，但属于那种有特点的，脸上在伟大领袖毛*主席长瘊子的那个部位长了一颗小黑痣，看上去有些俏皮。

    王敏上课第一天，段大聪就跟看仙女一般，还求傅光明为她写几句词，他要谱曲歌颂她。傅光明顺手把写给岳扬的第二封情书拿给他。

    你那不经意间展露的笑容

    令我的心宛如蒲公英

    乘着思念的风

    向你飞不停

    “你不喊我‘大月亮’的时候就不那么讨厌。你受什么刺激了？”赵明月问。

    “岳扬搬家了，我往他家邮箱里塞情书，今天过去一看，她家搬家了。我就真的那么让她和她爸爸妈妈讨厌？”

    赵明月瞪大眼睛：“你往她家邮箱塞情书，无聊！不仅讨厌，还混蛋！人家明明在躲你，你干吗死皮赖脸、像狗皮膏药一样往她身上贴？非要嘴巴子抽嘴上，再骂你一顿，你才死心？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小时候是不特别孤独，特别自我？”

    傅光明心里一震，赵明月说的有道理，自从爸爸离开，自己特别想找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哪怕这个人伤害了自己，也依然不愿她离开。要说对岳扬的感情，实在到不了恋人的程度。

    杜子道从外面进来，脸上放光：“嘿，光明，我看到岳扬了。”

    “啊？在哪？”

    “换班了，到了高一一班。我看到她进去了……你去哪儿？”

    傅光明已奔出门去，直奔高一一班，果然看到岳扬。已经快上课了，傅光明不管不问，欢快地一头扎进高一一班，坐到岳扬旁焙“岳扬，你为什么调班？”

    岳扬看到他，一副窘迫的样子：“你不要找我了，我的成绩下降太多，我要好好学习了，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傅光明打断她问道：“你干吗老躲着我啊？再得不到你的指导，我数学成绩都快掉到杜子道后边去了。”

    岳扬涨红了脸：“你不要来找我了好不好？我的成绩已经下降很多了，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都已经调班了，你要再来，我爸爸妈妈还会要我转校。该上课了，你走吧，我同桌来了。”

    一个大个子站到了傅光明旁爆等着他让开座位。

    “等会儿哥们”，傅光明看了一眼那大个子又接着问岳扬，“你为什么搬家？也是为了躲我吗？你这么一搬家，把我的世界都搬空了”。

    “我……没搬家。上次给你的地址是……假的。”岳扬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傅光明。

    “啊？你说相声的，岳扬？你说大同路8号、家里还养了一条狗那家不是你家？”傅光明差点抓狂。

    岳扬点点头。

    还有比这更糗的吗？傻着个脸到一个陌生人家“练摊儿”，一个寒假都在“巴结”一条不认识的狗，“孝敬”了它那么多包子，都快处成莫逆之交了。还有那么多情书，一段一段，写得那么兴奋、那么用心、那么文采飞扬，没送到要送的人手上，也不知道给哪个春闺梦里人看了去，要是妙龄少女看了还好，要是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或者给一个五大三粗像李逵鲁智深一样的人看了，想想都替那些纸条屈得慌……岳扬也真是，还有比这更能拒人千里的吗？唉，女人真善变。

    “同学，上课了。”那大个子催促傅光明。

    傅光明没理他，心头堆积伤感、脸上丝毫不露地对岳扬说：“你给我一个假地址，我往人家邮箱里塞了很多小纸条，今天的没塞出去，给你吧，以后不打搅了。”

    傅光明不说一句再见，可在心里已经伤心、悲怆地挥手告别了一千次。

    岳扬拿着纸条出神，那纸条上写道：

    我的手

    像风就好了

    可以你的手

    可以帮你理理衣衫

    岳扬看着看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