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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疤脸瘟神又来了! 文 / 虞惠子

    黄昏,那个凶巴巴的疤脸又来了。尽管上一次见他已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可那张疤脸像刻在傅光明心里一样。

    傅光明在门口正与葵花玩。

    葵花是条藏獒,那大个子,那体格,那脖子里的毛,都跟狮子似的。一群狗里站这么个大,就像七个小矮人中间站的不是白雪公主,是姚明。

    疤脸凌厉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算是打招呼,葵花“哼哼”了一声,有点儿怯。

    傅光明没搭理疤脸,这张脸太讨厌了,讨厌到什么程度?像一年就吃一顿炖牛肉,盼了一年,锅里都“咕嘟”好了,香味都钻鼻子里了,哈喇子都接一盆了,有人过来擤了一把鼻涕搅锅里了。傅光明见疤脸,就像见了擤鼻涕那人,鼻子里生疮、脓水顺嘴流到肚子里那么恶心。

    真想让葵花冲过去咬他一口,把他的腿撕烂,让他走不成路,省得以后他再到家里来。

    葵花似乎明白傅光明的意思,怒视着疤脸,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只要傅光明一声令下,它随时扑上去撕咬。

    可是不等它做出反应,疤脸已经一头扎进屋里,找傅光明的爸爸傅强嘀咕事情去了。

    “葵花,看着没,准没好事。”傅光明对葵花说。

    这是傅光明经验之谈,疤脸只要一出现,傅光明要么又要搬家,要么又要孤独。

    打傅光明记事,只要疤脸一来,用不了几天,爸爸就会收拾行李,要么带着他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要么将他托付给邻居,他一个人一走好几个月。

    疤脸很神秘,不管傅光明他家搬到哪里,多说两年,少说三两个月,他就又会找上门来。小时候傅光明觉得他像个来寻仇的,躲到哪,疤脸就找到哪,找到了他们,他们就要搬家,继续躲。后来发现不是,仇人见面打架,他和爸爸见面不打也不吵,就会嘀嘀咕咕。

    越长大傅光明越觉得,其实爸爸傅强也很神秘。爸爸是个搞家电销售的,却有一身好功夫,还会说英语、日语,谁见过这么牛的家电销售员?傅光明才十五岁,英语日语说得特别遛,都是爸爸教的。其他小孩的爸爸,不管是种地的、赶车的、剃头的、卖烧饼的、当官的、教学的,随便什么吧,很少有人会功夫,会功夫又会说日语英语的,比梧桐树上结西红柿都稀奇。

    傅光明还发现,爸爸有时候晚上出门,天亮了才回来,他很想知道爸爸去干吗了,可爸爸从不告诉他,还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就连他会功夫的事情也要傅光明保密。

    傅光明一直都很好奇:疤脸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爸爸跟他走这么近?两个神秘人在一起会商量什么神秘的事?

    疤脸第一次上门傅光明就问过爸爸疤脸的事情?爸爸什么也不说,只告诉他,“长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他还告诫傅光明,“不要问任何问题,也不要向任何人说起疤脸。”

    傅光明不再多问,他把所有的疑问都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答案,用脑子去推理。可是疤脸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傅光明找不到任何线索。他曾盯过疤脸的梢,可疤脸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走不出二十步就会被他发现、甩掉。

    傅光明到厨房做饭,葵花蹲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娴熟地忙前忙后。傅光明从七八岁就会做饭了,其他孩子还在过家家的时候,爸爸已经教了他一身生存技能,比如没有火柴、打火机,傅光明可以用四五种方式点着火。

    傅光明经常随父亲搬来搬去,他最亲密的朋友是葵花,他与葵花无话不谈,所有的心事也都会说给葵花听。

    “葵花,我教你的三字经你背会了没有?你真笨,我四岁都会背了,你现在都四岁多了,一句还不会呢,就会汪汪叫,爸爸教我的时候,你也在旁爆咱俩算师兄弟。后来我也教你,我就成你师父了,俩老师教你,你还是不会,你怎么这么笨?”

    傅光明说着瞪了一眼葵花,用锅铲子敲了三下碟子,葵花“汪汪汪”叫了三声。

    “人之初!好好好,还不错。葵花你说,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了?”

    “汪!”

    “是?看看你也说是,肯定是!我们在三河村才住了一年多,又要搬了。孬蛋他们还等着咱们教他们抓兔子呢,燕子最喜欢我给他卤的牛肉了,咱们搬走了,她就吃不上了。你说咱们搬走了,她会不会想我。你是不是也舍不得大黄、大黑?你讨厌那个疤脸吗?不用说你也讨厌!他肯定是个坏人!可是葵花,那你说爸爸是不是坏人?我想爸爸不会是坏人,他给我们讲了那么多做人的道理,他怎么会是坏人呢?就是做了错事,也一定是那个疤脸带坏的。葵花,你敢不敢咬那个疤脸?”

    葵花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傅光明笑了:“你敢啊?吹牛吧。别看我们去了那么多地方,没有哪只狗能打败你,却被疤脸揍过,你要请我帮你,咱们俩打他一个,说不定能赢。”

    葵花似乎听懂了,瞪着它那特有的、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傅光明把一只煺了毛的兔子头剁下来扔给葵花,葵花不等兔头落地,伸嘴叼住,三嚼两嚼吞了下去。

    ……

    傅光明将饭菜端到客厅门口,不敢贸然推门,站在门口先喊了一句:“爸,饭菜好了,端进来吗?”

    傅强应了一声:“端进来吧”。

    傅光明这才推门进了屋。

    傅光明将饭菜放到桌上,疤脸招手:“过来小子!”疤脸说着伸手叨住傅光明的胳膊想把他拉过去。疤脸手上加着力道,傅光明感到手臂一麻,连忙一翻手腕,不往后撤,反往前进,顺势一指急点疤脸腋下。疤脸很意外,“哟”一声,顺势甩手,才勉强将傅光明甩开,躲过他的一指。

    疤脸有些惊愕,他没想到傅光明打下这么好的功夫底子。他对傅强说,“嗯,不错!看来你在他身上下了功夫!”

    疤脸依然冷着脸不说话。

    傅光明诈他:“看来不是,我猜猜哦,被警察打的吧?”

    疤脸身子一震,瞪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多话?”

    傅光明心头一惊:疤脸反应如此激烈,难道真如自己所想,疤脸和爸爸都是坏人?

    他急于知道答案,满脸堆笑追问道:“梅疤叔,有个问事我都想了很多年了,可是我爸不告诉我,你能告诉我吗?你告诉我你和我爸到底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我爸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疤脸说。

    “为什么?”傅光明追问。

    疤脸又不说话了。

    傅光明一肚子的疑问,从爸爸那儿得不到答案,从疤脸这儿依然得不到答案。任凭他怎么问,疤脸再不说话。傅光明急得直冒火,就像一锅炖牛肉早都煳得稀烂了,就是不给盛出来吃。

    出村一公里,两辆警用“面的”迎面驶来。像这样的穷乡僻壤,本来能见到的车辆就少,警车更难得一见。

    疤脸看到了警车,表情复杂地看了傅光明一眼,傅光明又是一惊。别看年龄小,他一贯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疤脸的眼神让他一下子觉得两辆警车与他爸爸有关系。

    傅光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警车是来抓爸爸的,难道爸爸已经知道要被抓,才把自己打发得远远的?”

    不由多想,傅光明连忙喊疤脸停车:“梅叔停车,我要下去尿个尿!”

    疤脸不知道傅光明下车尿尿是假,尿遁是真,将车停在路边。

    傅光明下车,边慢条斯理地脱裤子,边瞄着那两辆警车。怕什么来什么,两辆警车一拐弯进了三河村。傅光明暗道不好,提上裤子,一把拉开后车门,大喊一声“葵花”,葵花“噌”地蹿出车子,随着傅光明下了公路,从庄稼地里斜着就往村里奔,任凭疤脸怎么喊也不回头。疤脸无奈,只得驾车原路返回。

    ……

    傅光明还没到村口,就听到警车发出“呜哇呜哇”刺耳的声音,接着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

    葵花好像明白傅光明的心思,抛开傅光明撒腿往家里奔。

    两辆警车果然是冲着傅强来的,傅光明离老远就看到两辆车都停在自家门口。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寻着警车声争先恐后往那儿赶。村里的好多狗在人群中间来往穿梭,汪汪乱叫。

    院门从里面反锁着,里面传出水瓶摔碎、桌椅板凳被砸烂的声音,几个大人正扒着门缝往里看。傅光明刚要往人群里挤,从斜刺里蹿出一个人,一把将他抱住,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别说话,跟我来。”

    正是疤脸。

    疤脸力气很大,傅光明想反抗,可浑身像被绑了一般,怎么挣都挣不开。肯定都是这个疤脸害的,傅光明想骂他“我你八辈祖宗”,想狠狠地咬他一口,可嘴被他捂着,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使劲儿掐他的胳膊,但疤脸没有任何反应,像掐在铁上一样。

    疤脸想把傅光明抱赚可傅光明力气也很大,左腿摽住疤脸的腿,右脚像犁一样扒在地上,疤脸抱不动他,俩人在人群外面僵持着。

    不大一会儿,院门大开,三四个警察拧着傅强的胳膊押出院门。

    葵花突然扑过去,一口咬在一个警察的腿上,将警察拖倒,其他警察见状,乱脚猛醅葵花疼痛难忍,逃开几步,对峙着冲警察狂叫。

    傅强眼角嘴角鲜血直流,他看到葵花大吃一惊:它不是已经跟光明他们走了,怎么还在这儿?

    他被押着直不起腰,头却尽量往上抬。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他不想这一幕被傅光明看到。

    他的目光与傅光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傅光明的眼神那么复杂,糅合着愤怒、吃惊、伤心、失望……

    疤脸看着傅强,眼神里掠过一丝歉疚。

    傅强被押上了车,警车呼啸而去。

    傅光明浑身无力,瘫痪在地上。疤脸趁势将他夹在腋下,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周围安静了,不知道谁家的电视声音开得特别大,正播报新闻:北京获得2008年奥运会主办权……

    这一天是2000年8月28日,举国同庆的日子,却是傅光明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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