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兄弟 文 / 叶星雨

    从一开始，达秀便定了一个完整的圈套，就像“戈尔贡兄弟”那次一样，达秀的战斗习惯就是谋定而后动。

    “疤瘌脸”的实力和招式都是完胜达秀的，后来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所以硬拼没有丝毫胜算，这也是达秀看到“疤瘌脸”欺凌少女时拼命克制自己的原因。只有从“疤瘌脸”的弱点入手，才有可能反败为胜。“疤瘌脸”的弱点是近战，但达秀近战比他更弱，谈不上是什么优势。只有利用“疤瘌脸”的另一个弱点，就是硕鼠告诉达秀的，那就是——惧火。

    可能是小时候遭受火灾留下的阴影，硕鼠从其他治安官的闲谈中得知，冬天无论有多冷，“疤瘌脸”都会离烤火的火堆远远的。每次夜里点起火把，“疤瘌脸”都会下意识的一下。尽管现在以“疤瘌脸”的实力，寻常火焰对他身体上的伤害极为有限，但是在心理上，火永远都是他心里难以逾越的一道难关。

    达秀因此制定了作战计划，首先，制定了以酒引火的原则，因为酒吧是天然的燃料库，酒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次，“疤瘌脸”的警惕性很脯总不能走到他面前，将酒泼在他脸上然后引火。只能很自然的引诱他过来，才不会引起丝毫怀疑。那就只有在酒吧里挑起事端，“疤瘌脸”是酒吧的保护伞，如果这个能给他提供无限的享受酒吧里有人滋事，他绝不会坐视不理。于是达秀摔碎酒瓶，掀翻酒柜，既达到了酒后闹事的目的，同时又布置了引火的现场，一举两得。

    最关键的，如何将酒液泼洒到“疤瘌脸”的身上。鉴于永夜城新出台的不许私斗的规定和“疤瘌脸”不留把柄的性格，达秀断定“疤瘌脸”绝对会放任自己先出手，他便能以正当防卫的理由在法律上优势，所以他绝对不会躲开达秀将酒瓶砸在他头上，反正这也伤不到他。于此，这个连环圈套的最后一环布置完毕。

    不出达秀所料，火焰熊熊而起，“疤瘌脸”完全陷入了瞬间的恐惧。

    “现在，柚的苦难，被你糟蹋过女孩子的苦难，还有受你欺凌而导致家破人亡的永夜平民的苦难，就用你的生命来偿还吧。”达秀扑了上去。

    “疤瘌脸”的恐慌时间不会太长，达秀来不及使用“炽萤火”，他也不想使用。他运起青桐二段位的实力，只用自己的双拳，狠狠地砸向燃烧中的“疤瘌脸”。

    第一拳狠狠地砸到“疤瘌脸”的肚子上，他哀嚎一声，庞大的劲力在他腹中翻搅。他痛苦地干呕一声，似乎要将五脏六腑从嘴里吐出来。

    这只是个开始。

    达秀身体里像有个开关打开一般。他的脑海就像被血红色的暴戾所淹没一般，无法控制。各种感情揉搅在一起，如洪水猛兽一般涌过来，吞噬了达秀的情感世界。

    周边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达秀眼前只有这个如蜡烛一般的火人。他的拳头带着开碑裂石的劲力，不断地打到“疤瘌脸”的头上，脸上，身上的各处，发出一声声的沉闷的声响。火焰灼伤了达秀的拳头，但达秀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拳头依旧携着万钧之势落下，就如同打着一个沙袋一般，“疤瘌脸”的哀嚎声越来越凄厉，然后渐渐弱下去。达秀的脸上和身上已经溅满了从“疤瘌脸”口鼻处喷涌的鲜血，就如同修罗一般。

    不会停手，不会停手。达秀的双眼变成了亮金色，金色的脉络如藤蔓一般从达秀左眼的眼角处向外蔓延，渐渐爬满了达秀的半张脸，最后稳定下来，形成了非常繁复的金色条纹，带着古朴的美感。

    达秀眼睛的下一阶段进化终于彻底完成。达秀顿时感觉四周的所有动作都慢了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清晰可见。即使其余人的动作只需一秒，落到达秀的眼中就像十秒一般缓慢。达秀能清楚的看到吧台后服务生的动作，那个“疤瘌脸”欺凌的女孩的身下藏了一把刀，甚至眼前“疤瘌脸”的身上的火焰的走向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第二阶的能力，达秀就将其定名为“运动捕捉”。

    “我改变主意了，杀了你不足以弥补你的罪恶。你就成为一个废人，下半生在人们的唾弃中受尽苦楚，苟延残喘吧。”达秀狠狠一拳，带着全部的劲力，狠狠地打在“疤瘌脸”的背部脊椎上。有了“运动捕捉”的辅助，达秀的出拳变得精准而致命。

    “咔嚓！”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达秀确定“疤瘌脸”的脊柱已经粉碎。

    此时“疤瘌脸”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只有眼睛带着极端的怨恨和无限的恐惧看着达秀。

    “永夜城不会放过你的，会将你剥皮抽筋，狠狠地折磨而死，你会永不超生。”“疤瘌脸”不断的诅咒着，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诅咒了。

    “你还是先担心永夜城的民众能不能放过你吧。”达秀没有再看他一眼，从吧台上拿回自己的钱袋，走到那个被欺凌的女孩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女孩的眼睛里带着恐惧，却透着一种倔强的感觉。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方才她原打算想趁“疤瘌脸”不备，豁出性命刺他一刀。而她的姐姐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还了你父亲的债务，好好过日子吧，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经历的。”达秀将钱袋抛给她，又随手拿起别人遗弃在座位上的大衣，将她只着一条小，几近的身体盖住。

    “您就是达秀爵士么？”女孩怯生生的问道。

    “我就是达秀。爵士什么的，你就忘了吧。”达秀大踏步走出酒吧。

    外面凉风习习，让刚从雾云火海中出来的达秀头脑一阵清爽。眼中的金光消退下去，但那种暴戾的感觉依然留在达秀的意识中。

    达秀的心里隐隐有些明悟。每次自己的眼睛将要进阶时都会出现情绪上的失控和神志上的嗜血暴戾。上次在查尔斯叔叔的工坊进阶符文控精通时，就险些暴赚幸亏查尔斯叔叔那时出手阻住。

    似乎，自己的眼睛进阶吊件难道就是要迷失自我么？

    不对，满水的水柜，水流怎么这么快就停止了。达秀跃到旁边屋子的屋顶上，变换了角度却看到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水塔的后壁，爆破开了一个大洞。钢板就如纸一般撕裂开，向四周扭曲着，水早已从大洞流得一点不剩，好强的穿透力和爆破力！

    “华莱士！”安迪将榴弹背回身上，悠然道。

    “达秀爵士，请束手就擒吧。”年轻分队长拿出一副手铐，向达秀走去。

    达秀拔出“炽萤火”。

    “想负隅顽抗么？”华莱士分队长面色一怒，也拔出武器，他的武器是两把廓尔勒弯刀。刀身长约半米，刃口锋利。

    达秀只是静静地感悟着“运动捕捉”感知到的安迪的符文魔力的流动，具有“神式”雏形的魔力脉络在达秀的手的身上流动，渐渐汇聚到了身中的一点。有了“运动捕捉”之后，并不需要像艾瑞儿“龙卷冰晶”那次亲身用身体去体会，只需要慢动作一般的看一遍，就深印在脑海中。

    达秀扣动了“炽萤火”的扳机。

    没有想象中浩大的声势，也没有炫目的火柱，一点如萤火虫般大小的荧光从“炽萤火”的口中飞出，径直飞向水柜的方向，消无声息地没了进去。

    “等等，这个招式，难道是我的？”安迪队长惊叫道。

    “小神式——豪火爆破。”达秀轻轻地念出了这个招式的名字。

    轰，从水柜中心处传来了震撼人心的声响，一个房屋大的巨型火球爆破了出来，将整个水柜包裹在内。大火球旋转着，碾压着，里面的贮水不断与火焰争斗着，滋滋声响成一片，但却只能化为水蒸气逃赚根本没有漏下一滴。炫目的火光映红了整片昏暗奠空，附近所有人都驻足观望。

    半刻钟之后，火球终于散去，水柜早已消隐无踪，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只剩下零星飘散的灰烬和天空中因水火交战而形成的小片乌云。

    艾瑞儿微张着小嘴，似乎忘却了言语。华莱士的手像抽风一般着。安迪则暴跳如雷。

    “这是剽窃，这是偷盗，你这伪君子混蛋，我要抓你进局子，我要，呃啊。”安迪正要冲过去，却被一言不发的艾瑞儿用胳膊夹住脖子，拖着走了。华莱士像看怪物般地看了达秀一眼，扛起瘫在地上的“疤瘌脸”，快步跟随离去。

    经历两场战斗，筋疲力尽的达秀这时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头脑中的戾气早已不复存在。

    “艾瑞儿，你听在下解释。”达秀想要叫住远离而去的艾瑞儿。

    艾瑞儿冷冷地回过头，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明，她的声音透出浓重的拒绝之意：“不需要解释，我发现我的确不了解你。达秀，好好准备半月后“城南”的试炼。在此期间，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达秀愣在那里，看着艾瑞儿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心里顿时一阵迷茫。

    在“夜色酒吧”三层的豪华套房中，一个无比英俊的男子站在窗口，看着孑然而立的达秀。而一个烟熏妆女子站在他旁爆正是方才在吧台与达秀搭讪的女子。

    男子黑色头发浅浅地反衬着蓝色发带的光泽，光线匀称地勾勒出他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眼眸里映射出一丝冷酷的温柔，清风拂动他的发丝，更显得他玉树临风，英俊异常。男子身着光耀璀璨的盔甲，两边华丽的肩甲上镶嵌着大块晶莹剔透的水晶，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镶满水晶，与身齐长的战锤一看便非凡品，炫耀着他与生俱来的霸气。

    “苏格大人，方才便是这个孩子来打听你的下落。”烟熏妆女子爱慕地看着英俊男子。

    “他来找我，我可一点也不吃惊。他的心底可是恨我入骨呢。”英俊男子看着达秀，眼眸中透出一种复杂难明的情感。

    “哎呀，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呢。”烟熏妆女子娇笑道。

    “也是个诅咒缠身的孩子呢。他的眼睛已经到了二阶段，失控过两次了么？说起来，当初这也是我的责任呢。”英俊男子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对着迷茫的达秀说话。

    “宝石们总会显露着它们的锋芒，你也终将会在磨难中变得璀璨无比。所以，继续成长吧，我会看着你的。”英俊男子柔声道。

    “我的弟弟哟！”作者叶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