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死神并行 文 / 雨亭小筑

    一条似乎无边的甬道，一个似乎永不醒来的梦魇，只有那个声音跟我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这声音有些突然，让我不知所措，阴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助与茫然顿生，只想着——逃！

    那声音有些嘶哑，却温柔有力，应该说，那是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慰藉，“我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我地说，他听出了我的胆怯，看穿我的懦弱。

    伸出他有些干枯的手握住我的手腕，我没有惊慌，没有逃窜，即使知道他只是一副嶙峋的骨架。就这么任由他带着我，行走在无比的深邃。

    这是个没有感情的世界，夜枭在树枝上哀嚎，毒蛇吐着信子，饿鬼们在地上匍匐，但这一切，都抵不上他血红的双眼。一睁一闭，顷刻间世界化为虚无。

    我扽了下他的衣角，却不曾说些什么。

    “害怕么？还是因为害怕我？”我听见他轻声稻息，只能不住的。

    他俯下身，握住我的双手，冰冷的头颅贴紧我的额头，他眼底泛起的一抹深红正紧盯着我，“告诉我，为什么？”

    是啊，我放弃一切追寻到此是为了什么？

    当初的信念是破碎了又拼凑的梦想。我愣愣的看向那两簇深红，从那跳动的火焰中，我看到一滴沉睡的泪，那是他深藏的孤独。

    “你怕吗？”我怯生生的问，他放开了我，抚摸他的长镰，“我怕什么？这个世界，终究叫幽冥。”

    寒光飒飒，映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寂寞。只听他喃喃地说：“来到这里之前，我曾有个机会，天使还是死神。”

    他的眼里，又泛起的光。其实我明白，他愿做孤傲的死神，不做卑微奠使。我也知道，坚毅刚强的他怎么会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做上帝身边的陪衬？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为了追寻一个不可能的梦，放下安逸的生活，一路颠簸到此，一切，也就是如此吧？

    傲岸，掩饰了内心的卑微；强蛮蒙蔽了意志的脆弱；埋藏心爱，偏偏顾左右而言他，我们都是这样，拿着刀去屠戮这个世界，却用泪水洗涤着灵魂。

    他累了，我也倦了。身体累了可以休息，心倦了，用什么来激昂？

    “从没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只是……”他低下头来，不远处的蝙蝠躲在月的光里偷笑，引得一片哗然。

    “只是一个人久了，总会累的。”我拍拍他的肩胛，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类可以懂得他的孤独。

    他把他的黑袍披在我身上，霎时风起，黑袍如同张开的黑色羽翼。经他指引，化身为魔。

    曾经只想牵着一个人的手，一直不停地赚即使你变成老叟，我变成老妪，我也希望你在左，我在右，走过道路的岔口。

    但是现在，我牵着死神的手，去看你承诺过的山河，聆听你许下的愿，而后跟着他，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