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风流云散杳无迹 文 / 苍衣雪
那柄精巧的剑冰冷地抚上陆璘的胸膛，凉浸浸地穿透心脏，然后再优雅挑出。
“千泷……”陆璘不曾去看剑，只是贪婪地凝视着那张暌违已久的容颜，眼底泛起奇异的光彩。他嘴角弯弯，并未感到痛楚。那双眼里只有再见她的悲喜交加。
禤翎郁拔剑，阻在陆璘身前，一招便逼退了欲再度出剑的洛千泷。
“住手！别伤了她！”陆璘如梦方醒，大喝阻拦，因而牵动了伤口。因为是离体之魂，那伤口里没有血流出，只有细小的光点散逸。
陆玦不知出于何种心情，伸手扶住了兄长。
洛千泷虽然在洛妃血里修炼百载，但凭借的终究不过是一缕执念。方才一击得手后，她已神思恍惚，再加上禤翎郁实力不凡，不过几招开外，禤翎郁的剑锋就直指洛千泷咽喉。
禤翎郁不顾陆璘的焦急阻止，手势冷定，冷冷道：“她要杀你。”
陆璘的眼神黯黯若垂天之云。他苦笑，一字一句，不容质疑道：“我欠她一命，自当以命还之。”
这句话触动了禤翎郁心中某个隐痛的角落，他深吸了口气，手腕一翻，默默收回了剑。
妃瑄深深看了禤翎郁一眼，无须言语，抬手悄悄挽住禤翎郁的手臂。禤翎郁目不斜视，凌厉的面部轮廓却微微变得柔和起来了。
陆璘轻轻推开弟弟陆玦的手，又绕过知交禤翎郁，站到了洛千泷面前。仿佛还是当年树下的那个人，一双清冷深邃的眼，惟独在看向她时蕴藉温柔。
“千泷，是你将我们困在此处吧。我若将命留下，你放其他人走如何？”陆璘温柔地问，依稀还似从前的模样。
千泷，我让你三子，若还是赢了你，你便应我一件事如何？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陆璘，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苏泠立即劝阻道，“洛姑娘，你死后不去地府已经违反阴司。若再害人命，恐怕会堕入魔道万劫不复。望姑娘务必三思。”
洛千泷望着苏泠，眼里暮云重重，带着某种苏泠看不懂的意味。她轻笑说：“泠姑娘既已不识得我，又何必为我心？”
又是这样语焉不详的话，好似她们从前便已相识。苏泠回想起之前类似的情形，心中疑惑更深。
那轻纱笼着一层淡淡的绯光，漫过视野，如同霞绡。
“大哥！千泷！”陆玦的声音既惊且急。
苏泠心中一跳，忽然明白了千泷无声说出的那句是“再见无期”，立即拂开轻纱，赶紧奔过去。
洛千泷静静倚靠在陆璘怀中，微微垂着头，仿佛还是昔年的无邪少女。可她一只手中却握着一柄剑，剑身没入她倚靠的那人心口中。“阿琰，随我同去可好？”她歪着头觑他，眼波流动，娇憨道。
陆璘其实本来可以退开，却不避不让，反而抬手抚摸她的面颊，眼神欣慰而感伤。他不顾那柄剑，深深拥抱了她下，而后放开手来，缓慢而坚定地，温柔地拒绝道：“不，千泷，我不能与你同去。你应该归去的地方是我永远也无法抵达的。我必须离开，即便死也要死在外面。”
洛千泷彻底得手之后，反而觉得无尽失落茫然。她无数次想象再见到他的情形，也想过亲手将仇恨之火淬炼出的剑送进他心口的快意。可她没有料到自己得偿夙愿后的茫然失落所谓何来。
陆玦却是一震，他明白陆璘的意思。陆璘受千泷之剑是为了消解她心中怨气，而不愿死于她手是不想因己之死而陷她于万劫不复之地。他待她之心，从来如此。
“大哥，我带你走。”陆玦搀扶着陆璘，有些不敢去看陆璘有光点散逸的伤口。他知道，那些光点散逸都是陆璘的魂魄碎片。
陆璘没有拒绝陆玦的帮助，声音宛如洞箫低咽，对洛千泷歉意一笑道：“千泷，放过你自己吧……”那一语宛如梦呓，须臾，陆璘就觉得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里。
苏泠连忙扶在陆璘另一爆转过头，对着神思恍惚的洛千泷诚挚地说：“千泷姑娘，如今你的执念即将消散，往后即可重新开始。若有机缘，或可再入轮回。所谓报复，哪里值得你将生世倾覆。如千泷这般的女子，应该有别样的人生。”
整个幻境开始地动山摇，大约也是洛千泷执念的冰消瓦解。洛千泷想，他终究是爱她，只是，有一些东西在他心里更重于她。她当初一直不肯认清罢了。若她早日放开，今日便是不同结局了吧。她会想办法逃离那座黄金牢笼，隐居在某处山明水净之地，或许一生都不会忘记他，或许会再度喜欢上某个人。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变得面目可憎。说到底，不过是她爱得太深，太执着，才无法放开，才以为最后纯粹是恨。
陆玦在越过现实与幻境重叠的交点之时，忍不住回头，凝望着那个自初见便让他魂牵梦萦之人，从垂髫少女到倾世佳人，不知不觉已充实了他的人生。
在行将毁灭的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黯淡幽光下，洛千泷微微仰首，露出一抹陆玦熟悉的笑容，依稀还是树下饮着赤澜酒，念着岁岁同欢，因微醺而笑得憨态可掬的那个她。
此一别后，永无会期。
而这一切，恍若一梦，梦醒之后，风流云散，杳无踪迹。
————————————————————————其实这章写得……我觉得似乎还是不够……虽然我对着手稿折腾了几天。==唉，可是我现在好像又写不好……唔，还是笔力有限吧。终于放假了，可是等于没放啊，依旧很忙。唉呀，只能暂且这样了呗。我尽量努力去做，又不至于逼迫自己，多好呀（怕受罪的懒货）再悄悄告诉你们，这章写完也就是我当初的第一本手稿写完。终于要开始第二本手稿了~~~我肥家去了，挥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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