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文 / 阿豆
回到将军府,如锦被已经得了消息的雁姬派人送回来了。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让骥远看着稀罕的不行。
珞琳也带着一双儿女回府为哥哥庆祝了。
骥远请求分府别居的事情还没有传回来,达尔泰请太后做媒的事情也同样,因此等待的人都是满脸笑意的。
骥远想着等吃了饭再说,免得玛嬷动怒,吃不下饭。幸好珞琳也在,可以和他一起劝劝玛嬷。无论额娘嫁不嫁达尔泰,先把额娘接到身边孝顺吧。
努达海满心都是达尔泰向雁姬求亲的事,也没顾上说骥远分府的事情。
珞琳趁机私下里和骥远耳语了额娘给她说过的那番话,她想着阿玛肯定很快也会让骥远去劝说额娘的。
可别再让额娘心烦了。
骥远听了一怔,这就和达尔泰的猜测对上了。甚至这事实,比达尔泰猜测的更加不堪。努达海和新月,不仅被额娘撞破了好事,还逼着额娘接纳新月,还逼着额娘看他们亲热,听他们诉衷肠……这简直是太欺负人了,他们还把额娘当成是阿玛的妻子吗?还把额娘当成是有感情的人吗?额娘就活该宽厚贤惠让他们欺辱?
要不是为了自己和珞琳,额娘能死死的瞒着其他人吗?
阿玛竟然还想接额娘回来为平妻,还要让额娘在新月面前低头做小。若是如此,他宁可额娘嫁给别人。
骥远心中愤恨,面上却不显。如锦挺着肚子,便不再立规矩了,而是坐在他身边。他夹菜给如锦,想到额娘作了阿玛二十年的妻子,给他生育了两个孩子,一直孝顺着玛嬷,却被这样薄待。阿玛真以为接回了她,就能够补偿了吗?
达尔泰说的没错,额娘早已对阿玛死了心了。无论额娘是否改嫁,自己都不会愿意额娘重新回到这个家里。这个家里,恐怕只有他和珞琳是真心待额娘的。连老太太也是一味的顾着阿玛,不管他做的对不对。宗族里为了讨好太后,私下里泼了那么多脏水在额娘身上,老太太定是知道的,甚至阿玛可能也知道,但他们都默许了。当时他在边关接到珞琳的信时,心里可真恨这个家啊。
所以才一步步谋划着,让额娘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立功,然后求皇上同意自己分府,把额娘接到身边。让她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自己毕竟也是姓他他拉的,没法对那些人再做什么。而且事情的根源在阿玛和新月身上。别人也不过是为讨好皇家顺势而为。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远离这个家,并且妥善的照顾好额娘了。
现如今,达尔泰求了皇上,京里纷纷扰扰的流言怕又止不住了,怕是额娘想过安静的日子都不行了。不过达尔泰的确不会强逼额娘,这点自己可以确信,也暂时可以放心。
老太太一怔,“你为了你额娘,还是怨我们,恨我们,是不是?”
骥远老实答道:“怨是有,恨倒没有。毕竟是血脉亲情。只希望玛嬷想一想,若是发生在额娘身上的事发生在了玛嬷身上,那么孝顺玛嬷的阿玛怨不怨?孙儿也只是想做一个像阿玛一样的孝顺儿子。”
“那你就丢下我这把老骨头和你阿玛不管了?”
“分府又不是分家,我仍是您的孙儿,阿玛的儿子。再说此事阿玛已经答应了。”
努达海怔怔谍着他们说话。他从未想过这个儿子竟是怨着他的。当初他沉浸在和新月的美好爱情中,见骥远回来也只是稍微有些愧疚,之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儿子应该像他一样是个孝子贤孙。必不会因父母和离之事而怨恨他。
努达海把儿子当成了附属品,却没想过他也有长大,振翅高飞,转而来反对他的一天。
可若是像儿子说的那样,若那样被赶下堂的事发生在了他自己的额娘身上,他难道不痛不怒?
他这才发现他太想当然了,原本他以为是微小的隔阂和伤痛,对别人却是锥心刺骨的痛楚。
骥远是这样,想必珞琳也差不多吧。难怪珞琳见了他总舒规矩矩的样子,再不见从前的亲昵撒娇了。他原本还以为那是嫁了人长大了,现在想来,她也是心中有怨怒,所以和他谈话总是在应付差事吧?
这两个孩子都是雁姬抚养长大的,自己总是征战在外,每次回来多抱抱他们,给他们买礼物,带他们出去玩,他们就欢喜不尽了。平日里对着自己比对雁姬还要亲热。他也总以为这些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他从没了解过他们,从没心过他们的未来和前程,总觉得有雁姬的管教,他们必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不需要他什么心。他也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儿女的敬佩孝顺。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他从不知道骥远也能这样忍耐,这样谋定而后动。他也不知道珞琳,从何时开始成为了一个越来越像雁姬那样的母亲和妻子了。
他印象中的他们,一个还是正直爽朗的少年,一个还是活泼娇俏的少女,两个都是“听话”的孩子。见他们不争执,不吵闹,他便以为他们像雁姬一样,被他和新月美好的爱情所感动,接受了他们的情不自禁,也接受现在的这个家。
原来他们不是不反对,只是从前无力反对,所以闭口不言。
原来他们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