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及笄 文 / 青铜人头
正说着话,油灯中的桐油已经烧干,灯心一倒,闪了闪,突然熄灭。里陷入了黑暗,李克正待再说些什么,可耳边却传来蒋义渠轻轻的鼾声。
他喊了两声“老蒋”,却没听到回答,这才知道蒋义渠的病得实在厉害。这个老将这段时间训练士卒,在战场上有奋力作战,本就年纪大,现在又发烧,顿时有些支撑不住。不像自己毕竟年轻,流了这么多血,可因为身体健壮,居然挺得住。
想到这里,也不忍心再打搅他,就将眼睛闭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就醒了过来,精神竟觉十分舒爽,只感觉身上有些发软。
这个随李克一同回冀州的还有两百多伤兵,其中有一百来人是李克的部下。李克部是先登营前锋的前锋,伤亡在诸军中最重,一战下来,减员达五成。
老蒋将军烧得更厉害,天亮的时候额头热得烫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看样子,这次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拉住一个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问了半天,李克这才将这次大战问了个明白。
其实,这次大会战,袁绍倒没占到什么便宜。总共斩首也不过三千多级,其中,公孙瓒的主力损失也不过一千来人。因为没有骑兵,冀州军不能及时扩大战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幽州人骑马逃走。
袁绍发现这一点之后,为了避免敌人收拢溃散的部队后调头反击,决定继续对敌保持压力,三万大军缓缓推进,不断北上。
看到李克,那一百多部下也非常惊喜,都拖着受伤的身体上来说话。
李克本就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也不擅长同人打交代,不耐烦地说:“放心好了,老子死不了,你们看起来比我伤还重,都给我躺在车上,少来烦人。”
众人都轻笑出声,躺到车上。可就这样,他们还是不安分地聊着着天。
李克和蒋义渠躺在手推车上,任由民夫推着朝南走去,沿途熙熙攘攘都是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这次大战,冀州已经尽发境内青壮,袁绍为了调动各大家族的积极性,更是容许他们自筑坞堡,扩大部曲,如果再不能乘机灭掉公孙瓒,却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这么多人都堆在前犀也不知道冀州的财政能支撑多长时间?
在路上走了两天,总算回到了冀州军营。一路上因为有这么多兄弟在一起,倒不寂寞。
回冀州后没两日,老天爷就下起了绵绵秋雨,一下就是十余日,天气突然变冷。这场秋雨拖延了袁绍大军前进的步伐,据前线不断送回来的伤兵们说,冀州大军已经推进到河间国境内。这场大雨一下,道路泥泞,后勤运输也跟不上,只能就地扎营休整。
若不是这场大雨,只怕冀州军已经打到范阳了。老天爷都在帮公孙攒的忙,这一点还真让人无奈。
但,对李克和伤兵们来说,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已经结束了。他们也只能无奈地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雨丝,喝着苦涩道药养伤。
在躺了一个半月,伤口总算长好,李克愕然发现自己长胖了,腰也大了一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锻炼身体,身上居然开始长膘。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初平二年很快过去,第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落下,看着远处白杨树上仅剩的那一片黄叶和头上空阔的苍天,李克觉得很无聊。
只恨不得立即赶到河间前犀回到鞠帅身边。
可惜,写了几封信过去,鞠义将军只让人带信回来让他好好养伤。并说,幽州和冀州之战已经呈现焦着状态。如今,公孙瓒得老天爷帮助,已经缓过气来。不但调集了大量物资和民夫,还武装了好几万乌丸人。
“好大力气!”说话的是甑家那个小丫鬟小洛。
她蹬着圆鼓鼓的眼睛,一脸的惊讶。
小手中提着一个小包伙,身后站着那个曾经给李克送过信的一张死人脸的老家人,也不知道是小洛阳的什么亲戚。
老家人的名字叫甑广,他手中还提着一个大漆合,看李克的目光很不友好。
看到小过来找自己,李克只觉得一阵头疼。自从回冀州之后,这个小丫头片子就不停来军营骚扰,弄得自己十分头疼。更主要的是,军营里的弟兄们都在拿这个小丫头的与他的关系同开玩笑。
妈的,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我李克就算好色,也不可能将主意打到这么一个小头上吧,那同禽兽还有什么区别。
李克当初回冀州之后身上有伤,小洛一见就掉了几滴眼泪,又找来郎中,又不断送些好吃的食物过来给李克补养身体。
这几个月,李克起码吃了小洛三头山羊。估计小丫头在甑府领取的薪俸都填到自己身上去了,一想到这里,李克就暗自感激。一个小丫鬟能有多少月钱,唉,这份人情以后该怎么还呀?
“我刚去了你们先登的军营,他们说你来河边练刀。”小丫头将手中的小包袱解开,露出一大叠饼子和两条熟羊腿。
小丫头一脸得意:“快吃,快吃,吃得多,身上的伤就好得快。”
李克无奈地摇着头:“都说了,我身上的伤都好了。”
“好了也要吃。”小丫头恼怒地将包袱塞到李克手中:“若不吃,我就不理你。”
“好好好,我吃。”正有些饿,又见有肉,李克心中大觉欢喜,提起一条羊腿,大口咬了起来,连连说:“好吃,真好吃!”
小丫头笑眯眯地站在李克身爆突然问:“伯用,你发现我今天有什么变化。”
“怎么了?”李克抹了摸全是油的嘴,上下打量着小洛:“没什么不同呀。”
“讨厌,再看看。”小丫头急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使劲地指着自己的头发,“快看,我命令你快看。”
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李克吃了一惊,这才发现不对。
原来,小洛的头发已经挽成一团,上面插着一根牙骨簪子,同往日那个垂着两根小辫子的模样相比,多了一分成熟和妩媚。
李克吓了一跳,忙退后一步:“你今年多大年龄了。”
“已到及笄之年。”小洛轻轻一笑,立即骄傲地说:“我已经是大人了。“
所谓及笄之年,就是十五岁,也就是已经到了结婚年龄。《礼记内则》上说:“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谓结发而用筢之,郑康成注曰:“谓应年许嫁者……笄而字之……”
这段文字是李克这段时间养伤时胡乱看书时看到的,书在这个时代属于奢侈品,小洛从甑府偷了不少书过来给李克解闷。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已经是大人了,我还以为你才十二三岁呢!”李克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