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一样 文 / 彼人
王稼轩泥鳅一样滑溜的避开了范铭的手,龇牙咧嘴的笑道:“大哥,今天我总算死开眼了,这自打认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紧张……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大哥你英明神武,一切胸有成竹。怎么可能紧张?我去陪贺巡捕了”,眼瞅着范铭作势就要过来,王稼轩做出一副抱头鼠窜的样子向后面跑去,边跑边还笑个不停。
经王稼轩这一插科打诨,笑出声来的范铭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紧张啊,他的确是紧张了!跟以前的修河槽不同,这个清和明上阁可是他扎下血本弄起来的,更别说他在这个上面所花地心血半点都不比修河槽来的少,除此之外,为到京城应考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全指着这个园子了,几造里加起来,由不得他不紧张。
范铭与诸位宾客约定到达的时间是酉时三刻,瞅瞅辰光已经差不多了,范铭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歇歇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忙碌时,忽见一个大门处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大官人,门口……门口……有人来捣乱了”。
“去里边找二爷,让他带贺巡捕到门口”,范铭向那下人摆了摆手,人已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将近大门口时,范铭放慢了步子向外面看去。
来闹腾的一共有二十多人,一看他们那神情及装束就知道是市井里地混混,领头地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三旬汉子,右脸上那道由眉至嘴角处的疤使他本就凶恶的面相愈发显的狰狞了。在这二十多人身边躺着的,便是十多个衣着光鲜的护院儿。
“列位好汉爷,这大热奠儿,火气太大发了热症且是不值”,阮阮此时正在勉力应酬这些人,“消消火儿,好汉爷们有什么说道儿,咱这园子也不是没个讲究地”。
“知道讲究就好”,疤脸汉子嘿嘿一笑,“听说开了家新园子,街里街坊地就想来贺贺,弄几瓯鱼儿酒,捡漂亮姑娘陪陪,让兄弟们吃好玩好就什么都有了。至于随喜不随喜的,兄弟们也就不讲究了”。“今个儿晚上还有尊客,实不便招待好汉爷们,大家抬抬脸面,园子里惯例之外再多奉三成随喜如何?”。
“有尊客!合着我们都是些不入流地”,疤脸汉子言至此处脸色蓦然一变,“兄弟们,既然这看不起咱们,那咱们就自己进去乐呵”。
新园子开张,这些个地痞混子来捣捣乱,范铭并不觉得意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靠的就是这个吃饭,不捣捣乱也不好收钱抬价不是!但见到这刀疤脸竟然不要钱,尤其是听到阮阮所说随喜加三成之后居然脸色动都不动的时候,范铭就意识到问题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这些个混子既然不是为随喜钱来的,且口口声声要进去,这就明显的很他们就是来捣乱的。
至于为什么捣乱,这其实并不太费思量。不过这时候范铭也没功夫思量了,就在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地同时,范铭已抢步而出挡在了阮阮面前,“疤脸,拿着钱赶紧赚别给脸不要脸!”。
“呦,是谁一脚没踩稳。让你这个王八伸出头来”,疤脸嘴上说着,蒲扇般的大手已抡了过来,“老子现在就让你没脸”。
疤脸刚一伸手,范铭已护着阮阮向后靠去,这一巴掌落空使疤脸恼羞成怒,跨前一步的同时,蒲扇般大手已紧攥成拳向范铭擂了过来。
恰在这时,蓦然便听门口处一声断喝响起道:“住手”。
“庆老疤。你威风的很那。”
拳头擦着范铭衣襟儿而过的庆老疤听到这个声音愕然一愣,“贺……贺头儿,你怎么在这?”
贺班头看着庆老疤的眼神儿直欲冒火,他现在不仅是恼,心里更多的还是怕。今个儿他之所以在此,正是为了给将于晚上到达的转运使余大人打前站的,今天转运使大人地安保工作可是上司指名道姓点给他的,这差事干好了露不了什么脸。但要是出了岔子。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没想到啊,他刚带着两班公差来没多久,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恼是肯定的,与此同时,贺班头心里隐隐的还有些庆幸,还好这厮是现在闹腾起来,要是赶着转运使大人到了之后再来这么一出儿……
这句说完之后,范铭正肃着脸色向贺班头拱手一礼道:“贺班头,拜托了”。
“这……这……”,贺班头看着向自己拱手为礼的范铭,心里真是有些发凉,这他妈还是读书人出身的文吏嘛!
贺班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说话,范铭也就不说话,一时间两人竟是就此沉默的僵持住了。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离转运使大人到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贺班头最终只能咬牙道:“好,就按范录事说地办”,在牢子里把这些个混混弄废了有的是办法,只是牵扯的人太多,这就少不得要打点花销,情势逼到眼前这一步,贺班头也只能咬牙认下这笔冤枉花销了。
“多谢贺班头”,范铭一笑为谢,“这次给贺班头添了这么大麻烦,晚上宴客之后本园自有一份随喜表示,多虽然不多,置办套三进两厢的小院子却驶的,还望大人莫要推辞才好”。
靠,有这话你早说呀!这么些钱用于打点之外还颇能剩下一笔,贺班头现在真是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了,自打刚才那事发生之后,点出背后有人指使的范铭,然后又说不追究的也是他,继而又要把庆老疤这些人都给废了,等自己万般作难地定下主意后,他又整出这么句话来,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地功夫,贺班头又犯愁又欢喜的经了两个轮回,可真是被搓.捏的不轻。
定下心思之后,再看看脸上淡淡笑着的范铭,贺班头无言的摇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得罪不得呀……
园子门口的事情紧急处理完后,时间也到了酉时三刻,随着第一辆华丽的马车远远驶来,清和明上阁楼正式开业了。
“没事,真的没事。生意?那有那么多生意啊,这次就是专为答谢列位对本司的支持,因设此宴。没生意打不起精神?赵兄,本司虽然没组织生意,但今天到的可都是本路大商家,大家自己之间也可以互通有无嘛,这不就是生意?好好好,请,里边请”。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随着一辆辆华贵的马车驶来,范铭俨然化身成了一只陀螺,与阮阮一起不断的寒暄,绍介,嘴里翻来覆去说的最多的就是上面几句。
近半个时辰的迎客寒暄下来,范铭直觉全身是腰酸背疼腿抽筋,嗓子都开始冒青烟了,尤其是两颊上的肉因为笑但多,都有些木了。
正在范铭忙里偷闲的抽空活动腿脚时,又一辆双大食名驹拉着的全楠木马车到了。
“人都说宴会时候到的最晚的就是身价最高的,这话果然半点不假”,见到这辆马车,范铭笑着迎了上去,“任兄,你来的何其晚也!”。
“就这还是紧赶慢赶的”,跟着赵武东从车里下来的还有一个京师的香料商,为两人介绍过后,赵武东笑着问道:“距离上次之会没多少时候吧,阿铭又有什么好生意了?”。
“怎么一见面都是这句”,范铭苦笑着摇了,复又将那番话说了一遍。眼瞅着人也到得差不多了,范铭向同在门口迎客地阮阮交代了一声后。便亲陪着赵武东向院内走去。
刚进大门没多久,便见那同行的香料商动了动鼻子,一脸讶色道:“鸡舌香?”。
范铭笑答道:“金兄好眼力,园子里用的熏香正是来自南诏的上品鸡舌香”。
赵武东豪富出身,自然知道这鸡舌香乃是熏香中最为名贵的一种,其价值恰似绸缎绫罗中的单丝罗,说一句寸香寸金也不为过。“这家清和明上阁好大的手笔!”。
“你们谁不是万贯家财,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我敢怠慢?”。范铭嘴里笑说着,心下却是颇有几分自得,“屋里看看吧,清和明上阁别的不敢说。若论环境布设之考究,路府第一这四个字尽是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