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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首 文 / 李歆

    建武元年歲末,在一片蒼茫寂靜的雪色中,有這麼一支龐大的車馬隊伍,行色匆匆的在暴風雪中蜿蜒而行。

    領隊的除了侍中傅俊,還有原玄漢更始王朝的西平王李通。兩年多不見,李通見老了許多,原本清俊的臉容成熟中增添了幾許滄桑,劉伯姬與他站在一塊兒,反顯得像個明媚少女,一如我初見她時的嬌艷模樣。

    這對夫妻在人前相互交流並不多,然而每每眉眼傳神之際,兩人相視而笑,淡定中皆帶著一種和諧的默契,讓人見之心生暖意。

    想當初劉家兄弟姊妹六人,高堂尚在,合家融融,那是怎樣的溫馨光景?轉眼物是人非,到如今劉秀身邊的骨肉至親最終只剩了一姐一妹。

    劉秀性柔重情,對于親人的維護之心,從我剛認識他起便早已知曉得一清二楚。歷經劫難後,他比任何時候都看重他的家人,所以劉黃、劉伯姬兩姐妹未到雒陽,傅俊便已把劉秀的詔書帶去了南陽。

    漢代的侯爵封號向以縣稱為名,劉母樊嫻都的娘家乃是湖陽縣,所以劉黃被封為湖陽公主,劉伯姬則為寧平公主。

    劉秀讓湖陽公主與寧平公主轉道𤔡陽一同來接我前往雒陽,按理說是把我的地位看得和這兩位姐妹一樣重的,可偏偏兩位公主的封邑都很輕易的便賜予了,唯獨我的身份,仍是模糊不清的。

    我沒有明確的身份,所以這一路上,包括傅俊在內,全都含糊其意的稱我一聲“夫人”。我是他貧賤時娶的妻子,若按平民的稱呼,這聲夫人代表的含意便是“劉夫人”,是指劉秀之妻。但現在他早已不是普通百姓,對于雒陽城內,高居南宮卻非殿龍座上的建武帝而言,這一聲“夫人”或許代表的就只是掖庭三千宮人中的一名姬妾。

    僅此而已。

    閉上眼假寐,腦袋隨著馬車顛晃而不時左右搖晃著,這些天我始終呈現在一種懵懂狀態,其實有些道理細細琢磨起來並不太困難,但我潛意識里偏偏不願深入的去探究思索。既然陰識說把一切都交給他來處理,那麼就交給他來處理吧。我相信他能干得比我好上十倍,既然他這麼有自信,便說明事情還沒有發展得太過糟糕。

    我並不在乎皇後的虛名,皇後也好,夫人也好,對我個人而言實在沒有太強的力。能讓我在意的,只是劉秀憚度。他現在是怎麼想的?他打算要怎麼安頓我?又或者怎麼安頓那個已經給他生養了孩子的郭聖通?

    明知不該在意這種無謂的瑣事,理智很清晰的告知自己,應該學會漠視一切。漠視郭聖通,漠視劉�,甚至漠視劉秀。無愛便能無恨,那樣我才能活得瀟灑,活得快樂。

    然而想和做是兩回事,理智和感性同樣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區別在于無愛!

    要我不恨他很容易,要我不愛他……很難,所以我始終達不到心如止水,視郭聖通為無物的境界。

    

    車隊抵達雒陽城時,已是臘日的前一天,臘日需舉行大規模的驅鬼避疫和祭祖祀神的儀式。在漢代,人們對臘日的重視程度,遠遠要超過除夕與新年,就好比在現代信奉基督教的教徒對聖誕節的重視,遠勝公歷元旦一樣。

    傅俊將我們一行人安頓在宮外,然後自行進宮交差復命。沒多久,宮里傳來旨意,言道皇帝陛下即刻宣見卻非殿。劉黃、劉伯姬兩姐妹甚是興奮,那頭旨意剛下,她倆便開始著忙起梳妝打扮。

    羅衣是新裁的,首飾非玉即金,人才剛剛下榻驛館,賞賜的御用之物便不斷送了來,擺滿了整整一間廂房。

    送禮的官吏沒細說哪些是給公主的,哪些是給我的,賞賜的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堆得比人還高,琳瑯滿目,晃花人眼的同時壓得我有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劉伯姬嫁與李通後,雖曾做過平西王王後,但說到底也不過是擔了個虛名,跟著李通一路顛沛流離,她的王後生活其實過得並不風光。劉黃則更不用說了,她在蔡陽守著那三間破瓦房,帶著劉章他們三個小佷子,生活過得更加艱難,常常入不敷出,時不時還得仰仗鄉鄰接濟度日。

    那些珍寶財物,奢侈得非常人可以想象,劉黃與劉伯姬兩個被這從天而降奠賜之物所震懾,激動驚喜之余除了羨慕稱贊,竟是訥訥得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這也算得是人之常情吧,若非我待在長安長樂宮中一年有余,見慣了這種珠玉奢華,只怕此刻也會驚訝得迷失自己。

    只是……難道做了皇帝的人,都會習慣于這種帝王奢華?

    揮金如土的劉秀,還是不是當年那個我熟悉的自食其力、節儉養家的男人?

    “這支玉釵很適合你。”劉黃挑了一支貔貅飾雕的玉釵遞給我,微笑中帶著一種鼓勵。

    我明白她的用意,卻仍是搖頭拒絕。我向來不喜歡佩戴飾物,嫌那種東西頂在頭上,笨重累贅,稚幼少女時如此,婚後為人婦亦是如此,現如今也實在沒必要為了討好誰而特意裝扮。

    “三嫂。”劉伯姬見狀放下試穿的衣物,不悅的皺起眉頭,“等會兒便要應召進宮,你難道打算就這副樣子見我三哥?你難道不知人人都傳那郭聖通年輕貌美,妖嬈多姿,你這樣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叫我三哥見了,是能多博得他的一絲憐惜還是愧疚?”

    我心中一痛,劉伯姬果然不愧為劉伯姬,字字句句,一針見血,犀利如刀,竟是絲毫不留容我裝傻的余地。

    我笑得尷尬,或許這個笑容在她倆眼中,比哭還不如。

    這下子,就連劉黃也斂起笑意︰“弟妹!我在這里喊你一聲弟妹,你該明白做姐姐的對你的一番良苦用心。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天經地義之禮,按理你是正娶,郭氏乃為偏納,嫡庶之分再明了不過。但是……文叔眼下已是九五之尊,這兩年你一直留在新野娘家,你都不知道他在河北吃了多少苦,那可真是九死一生……他在最困難的時候,收了郭氏,留在邯鄲溫明殿相伴,然後有了後嗣。弟妹,你該明白,以文叔的性子,那是個最心軟和善不過的人,郭氏陪伴至今,從邯鄲跟到了雒陽,僅這份情……”

    “別說了。”我哽咽,胸口郁悶得像是要炸裂開。當初我以陰戟之名隨劉秀持節北上,除了那些一同前往河北的部將,旁人並不知情。

    “你……”

    “姐姐,求你……”淚水從眼角滑落,無聲無息的濺在手背上,我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唇瓣不住的哆嗦,“你們的好意,麗華心領了。”

    劉黃與劉伯姬面面相覷,最終兩人無奈的將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隨你吧。”劉黃滿臉憂色,“進宮以後,若是那郭氏為難你,你可千萬別性急亂來。這里不比當年在南陽……”

    我含淚愣住,郭聖通會為難我?

    這樣弱智的問題我從來就沒想過,我真正在乎的僅僅是劉秀的心,除了這個,管她郭聖通愛怎麼蹦,都和我沒關系。她要真是這麼幼稚無知,敢公然跑我跟前使這樣的小心眼,那我只會替自己感到慶幸,替劉秀感到悲哀。

    若她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我更加不會把她放在眼中。

    “這麼愛哭的三嫂可不大像以前我景仰欣羨的陰姬麗華了。”劉伯姬一手搭著我的肩膀,一手用帕子給我拭淚,嘴唇貼著我的耳朵小聲嘀咕,“她若敢欺你,以你的身手自是吃不了虧的,但大姐說的也極是有理,有時候身手再好,也比不上心眼好使。”

    我微微一凜,這點道理我早已明了領悟,但是能從劉伯姬嘴里說出來,卻讓我不得不驚訝她的成熟轉變。

    果然,這兩年不單只我,為了適合環境,每個人都在成長,都在改變。

    

    為了去見自個兒的皇帝兄弟,劉黃與劉伯姬皆是刻意打扮一新,然後歡歡喜喜丹上前來迎接的車。

    從北邊的玄武門南宮,一路經司馬門、端門、卻非門,最後停在了卻非殿正門。掀開車簾,從車上下來,抬頭遠眺綿延的層層台階,猶如望不到頭奠梯一般,令人望而生畏。高聳巍峨的卻非殿仿佛矗立在雲端,雖已站在殿前,卻仍讓人有種可望而不及的疏離感。

    劉家姐妹已經在小黃門的帶領下,拾階徐徐而上,琥珀見我默不吱聲,小聲滇醒︰“夫人。”

    我這才深吸口氣,帶著一種難言的惆悵與惘然,慢騰騰的踩上石階。越往上,續得越快,腳下的石階一級復一級,似乎永遠到不了頭。只要一想到劉秀就在這層層石階的頂端,似乎連四周的空氣都被抽走了一般,爬了沒幾級,我便感到手足一陣冰冷無力,竟是膝蓋打顫得再也抬不起來。

    “夫人!”琥珀低呼一聲,急忙伸手扶住我。

    我淒然一笑,微微喘氣︰“我是不是特沒出息?”

    琥珀使勁搖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重新抬起頭,卻非殿近在咫尺,明晃晃的陽光細細灑下,屋脊頂上白色的雪光發射耀眼光芒,我下意識的舉手擋光。稀疏的陽光從指縫間瀉下,忽明忽暗的刺激著我的眼球,有團陰影從上迎下。頭頂的陽光被遮蔽住,四周的空氣似乎也為之一寒,裹在陰影下的我,緩緩放下手來。

    “腿傷好了?”站在台階之上的他笑著發問。

    “嗯。”我虛軟的一笑,心里的緊張感霍然掃空,看著那張宛若女子般俊美的笑臉,眼楮開始發酸發漲。

    馮異微微讓開身︰“去吧,他在等著你。”

    那樣溫暖的眼神讓我的心陡然一熱,疲憊的心房似乎注入了一注興奮劑,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的,應該對劉秀有點信心。

    十指握拳,我吸氣,呼氣︰“卻非殿……有點冷呢,這兩條腿受不得寒氣,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上面去。”

    “是麼?”不經意間,他微微蹙了眉,“不然讓人抬副肩輿來,如何?”

    “那像什麼話?”我笑著邁步,“又不是老得連路都走不動……日後等我老了,當真爬不了這幾十層的石階了,再用不遲。”抿嘴笑了下,不忘調侃,“不過,你會比我先用得著。”

    馮異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瞧了好一會兒,忽然松了口氣︰“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啊。”他和善的笑起,眉宇間卻仍像以往那般,始終難卻那絲憂色,似乎永遠都在為某些事掛懷,無法真正釋懷一般。

    我撇過頭,臉上的笑容僵硬的停留在臉上,終于,步履艱難丹上了最後一層階梯,我挺直背脊,瞪著幽深的殿門望而怯步。

    馮異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深吸口氣,正要跨步進殿,卻突然感覺有道刺眼的光芒從眼前一掃而過。不經意的扭頭一瞥,卻非殿外側西角的一支廊柱下立著一個縴細的身影。那人靜靜的隱在殿檐下,瞧不清衣著相貌,只隱約看出是個身量嬌小的女子,若非她頭上佩戴的金屬頭飾發光,光斑恰恰晃過我的眼楮,實在很難發現她悄然無聲的存在。

    見我目光投去,那女子明顯一震,然後垂首退了一小步,似乎欲將自己掩藏得更深。

    我心中一動,扭頭去看馮異,恰巧馮異也正從那處角落收回目光,與我目光相觸,他嘴角一顫,勾出一抹澀然的神情。

    “是她嗎?”我明知故問。

    馮異不答,只是默默的垂下眼瞼,躬身請我入殿。

    我冷笑著再度回首,只眨眼功夫,牆角那兒已空無一人,飛檐上銅鑄闢邪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擴大了無數倍,宛若一只被黑暗吞噬的猛獸正猙獰的張開血盆大口。

    寒氣森森襲人,我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在這個宮苑重重的南宮之中,或許從我踏足進來的那一刻,注定我今後將把一生埋葬于此。

    “宣——新野陰氏覲見——”

    幽深的殿堂,泛著涼薄的冷意,吁口氣,熱辣辣的白霧凝結在唇邊,我挺直脊背,僵硬的跨了進去。

    殿道甬長,青磚光滑,文武大臣分左右凜立,我踏進殿的剎那,原本安靜的殿堂突然起了一絲輕微的騷動,有些人竟從軟席上站了起來,私語聲不斷。

    眼角余光微微掠去,所見之人皆是那群舊臣老將,刻滿滄桑的臉上皆是露出一抹欣慰之色。我唇角噙笑,胸口微微漾起一絲感動,真是難為他們還記得我,還記得那些同甘共苦的歲月。

    甬道盡頭便是龍庭王座,身穿玄冕服的劉秀正端坐在上,旒玉遮面,珠光瀲灩,卻無言的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的眼珠,胸腔中迸發出一股濃烈的酸意,突然很想肆無忌憚的在此重逢之際慟哭一場,然而腦子里卻也清醒的知道,今時今日在這卻非殿上已不容我再有任何言行儀態的閃失。

    眼瞅著劉黃與劉伯姬口呼萬歲,一半激動一半虔誠的跪伏于地,我愣了下神,目光呆滯的射向龍座上正襟危坐的劉秀,看不到遠處的他此刻是何表情,然而慢慢攀升的陌生感卻正一點點的啃噬著我刻在心中的熟稔,記憶中那個始終豐神俊秀,溫柔微笑的影子逐漸被抹去,沒法再和眼前這個如神如佛似的輪廓重疊在一起。

    “妾……陰姬拜見陛下!”哆哆嗦嗦,那個謙卑的“賤妾”二字終于還是沒能從我口中吐出。盡管他已經是皇帝,盡管為顯女子賢德,我該用上那個“賤”字自謙才更妥貼。

    但他是劉秀!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他仍是劉秀!我沒辦法用對待劉玄的相同態度來對待他。

    他是……我的秀兒啊。

    “可。”平平淡淡的一個字,像是一把鐵錘陡然敲打上我的心房,我肩膀微微一顫,四肢僵硬的險些爬不起來。腦子里模模糊糊的回想著一些過去的片斷,忘了自己是怎麼從地上爬起來,也忘了是誰攙扶著我挪到了邊上。

    耳邊只隱約听到有人嗡嗡的念叨了許多話,之後劉伯姬突然拼命扯我的袖子,見我無動于衷,于是她和劉黃兩個人一左一右幾乎半拖半架的將我拽到殿前。我們三人一齊跪下,又是一番叩拜繁縟大禮。

    第一次行禮我還算是中規中矩,一絲不苟,可這一次神志卻有些恍惚,跪拜的時候不僅頻頻出錯,膝蓋打彎時還保持不住平衡,因此狼狽的傾倒一側。

    殿上有人失禮的噗哧發出一聲笑,我緊抿著唇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臉茫然,視線所及,唯有眼前那片瀲灩之光。

    那片瀲灩的旒玉之後,他到底在注視著什麼?又在探索著什麼?

    可知我此刻的心慌意亂,皆由他起?

    “即日起敕封陰姬為貴人,賜居西宮……”

    我渾身一震,幾乎要從地上彈跳起來,劉黃使勁摁著我的手,廣袖瀉地,遮掩住她的小動作。

    我眨了眨眼,傲然抬頭,劉黃的那點力氣如何困得住我,輕輕一掙,我便摔開她的手。

    貴人!陰貴人!這就是他準備給我的封號?算是他給我一個名分?何解?貴人……何解?

    果然……果然……我到底還是高看了他!

    我是他的女人……之一,掖庭三千粉黛中輕微渺小的一份子,這就是我今後的人生定位?這就是我拼死拼活,苦苦掙扎換回來的價值?

    趔趄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去理會劉伯姬在私底下的焦急拉扯,我故作痴癲,如村婦般無知魯鈍的笑問︰“陛下,貴人是幾石年俸?”

    座上的劉秀未答,底下卻是爆出一片悶笑聲,沒有發笑的都是那些熟知我脾性的老臣。宣讀旨意的中常侍見場面有些尷尬,忙匆匆走下高階,壓低聲音,隱有斥責之意︰“貴人金印紫綬,俸不過數十斛,何來石計?”

    心頭如同被狠狠捅了一刀,疼得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漢朝後宮的封號、爵秩、俸祿,我早爛熟于胸。皇後之下,昭儀爵同丞相、諸侯王;婕妤爵同上卿、列侯;�e鵓敉 嗇諍睿 憾  婊﹥敉 笊顯歟 赫娑  幻廊司敉 偕顯歟 憾  話俗泳敉 懈 呵  懷湟讕敉 蟾 呵  黃咦泳敉 沂ゅ 喊稅偈 渙既司敉 笫ゅ 喊稅偈 懷ス咕敉 宕蠓潁 毫偈 簧偈咕敉  耍 核陌偈 晃騫儋喝偈 凰吵Y憾偈 瘓退閌親詈笈旁詰謔 牡鵲奈掬浮 埠汀 榱欏 A幀 偈  際埂 拐擼 燦匈喊偈 ︰撼 蠊  酥匈郝輝詼孵浼撲愕模 鞘恰吧霞胰俗印庇搿爸屑胰俗印閉庋畈歡嗤 扔詮  墓 恕br />
    雖然從未覬覦過劉秀後宮的那頂後冠,但我不在乎不等于他也可以無視,他把我接到雒陽來,賜了這麼一個俸祿不過數十斛的貴人封號給我,簡直就是當眾扇我耳光,羞辱于我。早知如此,真不如留在長安,任憑赤眉燒殺搶掠。

    “眾卿若是無事,便都退下吧。朕……今日要與兩位公主小聚一番。”慢條斯理的啟口,王座上的劉秀一脈溫和。

    眾臣面面相覷,而後齊聲稱諾,手捧玉笏,魚貫退出殿外。

    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仍是直挺挺的梗著脖子僵站著,中常侍小心翼翼的將手中漆盤向我推了推,示意我趕緊接印。

    我杵著不動,死死的瞪著那片搖曳的瀲灩光芒。終于旒玉踫撞,劉秀從榻上站了起來,慢慢跨下高階,一步步向我走來。

    劉黃與劉伯姬隨即配合默契的閃向一旁。

    珠玉踫撞發出碎冰般的聲音,那身冕服我的眼楮,有那麼一瞬,我恍惚間竟像是看到了劉玄的影子,不禁駭然,下意識的雙手握拳,全身繃緊。

    中常侍趁機將漆盤又推近了些,我一時火起,抬手劈翻盤子,“嘩啦”一聲,盤子飛出老遠,盤上擱著的金印紫綬險些迎面砸上中常侍大人的鼻子。

    劉黃與劉伯姬低呼,我雙靨漲得通紅,怒氣沖沖的轉身便走。右臂猛地一緊,劉秀從身後抓住了我,他使得力氣極大,五指掐得我肌肉一陣劇痛。我不禁皺起眉,壓抑許久的怒火熊熊燃燒,恨不得反手一拳將他打倒。

    “麗華……”喑啞稻息,婉轉,他驟然發力,使勁一拉,將我拽進懷里。

    我拼命掙扎,他用盡全力束縛住我,不讓我掙脫逃跑,我氣惱撢腳去踩他的赤舄,他仍不松手,任由我胡亂的踩上他的腳背。

    逐漸紊亂粗重的呼吸聲終于打破了殿堂中空曠幽靜的氣氛,劉黃與劉伯姬悄然拭淚,一副感動莫名的模樣。

    我掙扎不過,只得放棄,悻悻的由著他擁在懷里。

    “麗華。”

    被他牢牢圈在懷里,堅實而溫暖的懷抱是我已久的憩息之地,我貪婪的想從他身上汲取熟悉的香氣,然而,鼻端充斥的卻盡是帝王冕服特有的薰香味。

    我的心又是一沉,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陛下,賤妾乃是陰姬,陛下喚妾陰貴人即可。”

    愕然,一絲苦笑從他臉上滑過。

    一年多未見,他的樣貌乍看一下,竟像是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斯文白淨的臉上此刻多了幾分深沉威儀,之所以給人那麼大的改觀,純粹只是因為他在唇上蓄起了一圈髭須。

    視線定在他的髭須上,我如遭電亟,思緒剎那間飛轉回那個離別的夜里,在絕望的抵死中,我曾那樣的能見到像現在這樣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他。

    三十而立,秀兒……蓄了胡須的秀兒又會是個什麼樣呢?

    酸楚的淚水終于再也抑制不住,洶涌的奪眶而出。

    “痴兒……”他哽聲低喃,伸指拂拭去我臉上的淚水,“你是我的妻,是我劉文叔的妻……娶妻當得陰麗華啊,這般的誓願豈是隨口胡亂說得的?”

    我不住的顫栗,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心里只覺得憋屈得慌,忍不住用拳頭一下下的砸著他的胸口,抽泣,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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