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逍抱着我走进前院依依姐专门为我一个人准备的后台房间,我从裴逍的怀里下来,顺便就把鞋丢在了一边,看着裴逍无奈的表情,我冲他做了一个善意的鬼脸,这间房间不是很大,处在舞台后台的二楼,房间里放满了表演所需要的道具和服装以及化妆品之类的,所以看起来有点拥挤。
我赤脚走到窗前,稍微的揭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有男人还有很多女人,看来还是宣传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舞台上此刻正是开场曲子,十二个妙龄少女各执自己的乐器倾情演绎华丽的奏章,这是我当初在众多艺妓中挑选出来的“女子十二乐坊”,虽然不能同现代的协奏乐器演奏出来的效果相提并论,不过倒也颇得乐趣,丝竹之声于耳。
二楼的雅座只剩下几个空位而已,客人们大都优雅的品着茗,吃着特意准备叼点,看来都有良好的家教;三面的包厢里有的开着窗,卷起帘子,可以看见客人的样子,似乎好几个包间中都有女客;有的掩着门窗,只有丝丝的烛光透着缝隙射出来;大厅中就是一般的大众阶级,吵吵嚷嚷谍着曲子,磕着瓜子,吃着花生,有的一两个或者几个人在说着什么话,时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或是不雅的大笑,在旁边人的怒视下又掩下声去……
我放下帘子,回头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裴逍,“逍,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我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放松,放松一下,我知道第一次登台都是这样。没关系,你就当底下坐的都是南瓜,对着一堆南瓜表演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批南瓜会说话,还会动而已,没事的。”
“南瓜!”裴逍重复这两个字,终于笑出声了,“亏你想得出来,把人想成南瓜。”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群会说话会动的南瓜,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我不理会他的话,继续实施自我安慰。
这时,稍微嘈杂的大厅终于安静下来了,我又回到窗前,轻轻掉起帘子,向台上看去。原来是依依姐上台了,看来已经到了开场的时间了,舞台分为前台和后台,中间有幕布,两边各一位拉幕布的小厮,白中泛青的丝绸笔直的垂在台上,中间弯出的褶皱上映着明亮的烛火,上方各色的宫灯在红色的长毛地毯上投下幢影片片,依依姐一身黄色的纱衣衬得此刻的她如凌波仙子一般。
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欢迎各位今晚光临醉月楼,今天是醉月楼重新开业的日子,最重要的是,从今天以后,醉月楼将是一个全新的醉月楼,不再是单纯的青楼。”依依姐说完这句话,底下的议论声迭起。
“青楼,在怎么变还是青楼啊,能有什么新鲜的?”
“难不成又多了许多漂亮的姑娘……”某人想入非非。
…………
依依姐不理会那些人的发难,继续保持优雅的微笑,“首先,醉月楼重新开张后的第一条规定就是,楼中的姑娘和小倌有拒客的权利,他们卖身与否,全凭自己做主!”
这句话丢出去,简直就是一个重型炸弹,在大厅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粗鄙的叫骂声、疑惑的质问声、惊讶的赞叹声一时间四散而出。
“来青楼不接客,有这样的道理,大爷我花钱就是找乐子来的,怎么,既想当,又想立牌坊啊……”
“就是,那还不如关门算了……”
“不知道依依姑娘想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呢?”一句沉稳的话传到台上,嘈杂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这个人的内功很深厚。”身后的裴逍猛然蹦出一句。
我睁大眼睛仔细的寻找这个人,,眼来是对面中间的包厢里,一位黑衣的中年男子说的,他全身黑衣,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柔和,但是并没有给人一丝压迫的感觉,淡黄色的眼睛清亮如水,这就是内功精湛的人的一种标志吧!
“大家不用怀疑和猜忌。”依依姐依旧维持良好的大家闺秀气质,“大家应该都知道,上一次潮涯公子挂牌的时候,醉月楼的闹鬼事件吧,不怕告诉大家,那就是醉月楼里的一位姑娘,不愿意接客,被李妈妈打死的,为了以后这样的悲剧不再在醉月楼上演,所以我们制定了这第一条,而且我也答应了小红的亡灵,只有这样做她才可以安息,以后不再打扰醉月楼的任何人。”这段话还是我和依依姐编的,顺便彻底解决醉月楼的闹鬼事件。
“当然,大家除了来醉月楼里这样找乐子外,还可以干些其他事,听曲跳舞都可以,只要醉月搂在,我柳依依保证,一定会不断的给大家惊喜的。至于其他的规定,明天会直接贴在醉月楼的门口的,大家可以直接看,今夜时间有限,就请大家欣赏醉月楼重新开业后为大家准备的节目,节目之后是今晚愿意陪客的姑娘们,大家可以任意标价,而是否选择陪你,就看各位姑娘们的意思了。”依依姐温和的说完这些话,就如一阵风飘入后台,而第一个节目的歌,就是我唱的。
舞台短暂性的一片黑暗,幕布揭起,早已准备好的舞姬们以各种姿势摆好最初的造型,我此刻已经走到后台了,坐在专门为我设计的“青纱帐”里,开始和着钟罄的声音调琴,同时,舞台三面的烟花同时绽放,五颜六色的烟花雨照亮一群舞姬的样子,底下一片吸气。
她们的衣服是我亲自设计的,主要就是以大胆前卫和独立特性为主的,紫色的旗袍装,左腿开叉到膝盖上方,修长的左腿上交叉的丝带缠至大腿,上身领子高到脖颈,但是胸前却开着低低的“V”字,隐约露出乳沟,白嫩的胳膊露在外面,旗袍上面在罩一层青纱,隐约朦胧,后背开一个桃型口,舞姬们的美背在烟花飞舞的亮光中,手中是有着白色羽毛的扇子,头上发髻高高的挽起,每人插一朵洁白的牡丹花。
过后,宫灯一盏一盏的亮起,舞姬们踏着曲子,结合着古典和现代的艺术,柔美之中包含着动感、简单之中蕴藏着高难度的动作,抖肩、扭胯、踢腿、回旋、翻飞……
我的歌声适时的飘了出去:
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
他不知道我心碎
关上房门别问我在思念谁
公子羡慕你天生富贵
不用管名利是非
谁来擦去红尘女子的眼泪
此时此刻此景有你别无所求
无忧无愁无金无银有你有我
愿两手清风
贵者不懂爱你如磐石不动
爱如磐石已碎才知今世缘灭
爱里千醉与你最后一夜
推开名利之门见你荣华富贵
刻下伤痕来世与你相见
谁将今生缘定红线卷入红尘
惹来流言蜚语飘去若隐若懂
心碎几许痛
醉者不懂只怪今生红线已段
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
从来不问我心碎
关上房门悄然流下一滴泪
公子醉酒不归为忘谁
从来不问我心碎
谁懂红尘女子心里的滋味
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
从来不问我心碎
关上房门别问我在思念谁
公子羡慕你天生富贵
不用管名利是非
谁来擦去红尘女子的眼泪
……
我一直沉浸在歌里,回头就瞥见我身后角落里依依姐和几位女子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这首歌我准备唱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红尘女子是什么人,是把青春和爱情埋在那一座座香浓衣翠的绣楼之中,自古以来,有多少红尘女子有好的结局,杜十娘、苏小小、鱼玄机、陈圆圆甚至于后来秦淮河畔的扬州八艳,她们付出了多少真心,多少挚情,可是得到了什么,最终只是男人身边的一样东西,百姓口中的祸水、狐狸精,她们有什么错?
公子随便出手三千金
从来不问我心碎
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去在意过,红尘女子,想要的只是一颗真诚的心,一份真挚的情,仅此而已。
歌毕,我站起身,抬起头的瞬间,似乎有一道目光透过轻纱直射我的身上,快步走到后台,裴逍接过我手中的瑶琴,我给他一个很温暖的微笑,不过心里还在惊颤,什么样的人,竟然有那么犀利的目光?
我走到依依姐身边,拿起锦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姐姐,不要流泪了,你以后定能找到一个懂你的人。”我柔声安慰她。
她抬起朦胧的双眼,紧紧的把我抱进怀里,哭吧,今夜哭泣的又何止你一个人,因为隐约之间,我听到似乎有低低的呜咽哭泣之声从前面大厅中传来,而此刻台上已经按着节目单子继续往下演了,今夜的节目安排的也比较繁杂,有歌曲舞蹈,乐器演奏,我还写了几个小小的话剧让他们排练了一下,效果看起来挺不错的,顺便就穿插在其中了,我们在后台静静谍着价目的表演进程,时不时的从前台传来笑声和掌声,看来今晚的改革很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一个节目是我和裴逍的那首歌,终于轮到了我们,幕布落下后,我就让裴逍站在舞台中演突起的圆台上,绝世独立,纤尘不染,而我从二楼直接坐到了已经垂好的秋千上,两边的绳上缠着青藤,插满了各色盛开的鲜花,我赤着双脚,纤白的裸足在空中慢慢的晃着,胳膊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依依姐坐在后面为我们单琴伴奏。
暮起,琴音也飘出来,稍微遮掩了底下众人的惊叹。
女:上弦月飘在风里像不说话的谜语
我想你的心又在半空中结冰
男:下弦月左边的云像是星空下的你
抱着思念的我寸步难行
女:你曾经来过心里像心中的一场雨
多少的记忆你还没有带回去
男:是我爱流浪的身体或是你所谓的命运
要我们来体会爱多悬疑
女:没有风也没有星没有天也没有地
男:没有你世界也没有了呼吸
女:我们都在月光里
合:看往事的风云
男:爱让两个人心知肚明
女:心知肚明
女:分开或相聚
合:都是一种美丽
男:我要爱一万年的你
合:我们还正月光里写未来的日记
没有什么会随风而去一夜一夜封存你的爱
女:天亮天黑
合:想念你
合:爱着你
我的声音干净、清亮、不含一点杂质,唱这首歌的时候,稍微深沉绵长了一些,而裴逍温和之中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和着我的声音,竟然配合的那么完美,把歌里的柔情蜜意,浪漫幸福,温馨完美演绎的淋漓尽致,此刻台下所有人仿佛都沉浸在柔和的风中,明朗的月光下,看往昔云烟飘逝,月圆月缺,忘记了天与地的存在……
我地头看着也正在看着我的裴逍,给了他一个顾盼间的笑颜,他飞身旋上,把我从空中抱下,稳稳的一个回身落在台上,依依姐也起身,我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裴逍,一起向台底下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感觉到有好几道炙热的眼神射到我的面纱上,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白影枫紫色的双眸此刻间充满了迷惑,另一道竟然是上次以三千两白银标下狐狸师傅的俊美少年,而最后的移到眼神竟然是曾经救过我的岚夜,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他见我的那个时候,我还是毁了容的,他应该不会认出我的,我礼貌性的笑笑,然后闪人,让到后台,留依依姐一个人主持大局。
今天晚上陪客的姑娘们此刻站在台上,正在进行对等的交易,裴逍陪着我回到了“弄潮居”,我们刚刚坐下,裴遥就一阵风似的飘进来,“汐儿,你竟然找我哥唱歌,怎么你们都瞒着我啊?”
我看着大小姐生气的样子,无奈的笑笑,丢给裴逍一个颜色,裴逍立刻架着大小姐离开了我的地盘,累了,该好好的休息了,醉月楼的事总算顺利解决,明天就要办自己的事了。
我刚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有人敲门,我只有放下手,说了一声“进来”。
依依姐和芸姐姐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汐儿,前面现在闹翻了,好多人非要吵着见你呢,说见不到你他们就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吧,提供吃住正好收钱啊!”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汐儿,外面起码有三百人左右,你想要醉月楼被吃跨啊?”芸姐姐坐到桌子前面,双手支起了下巴。
我也坐下,“那现在怎么办啊?难道我还真的得去接客啊?”我脑子一转,“这样吧,依依姐,我出一道题目,谁回答正确了就让他来见我吧。”
她担忧的看着我,“你确定这样可以?”
“就这样吧,反正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限一炷香的时间,过时不候。”拿出纸,写好题目,我在依依姐和芸姐姐的陪同下又回到了舞台之上,当我站定的时候,一瞬间嘈杂的大厅也瞬间安静下来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大的作用,比消音手枪还管用。
我正准备开口,可是现在要有一个名字来应付,“谢谢大家对琉璃的厚爱,可是琉璃不喜欢接客,今晚大家兴致这么高,琉璃也就舍命陪君子了,这里有一道题目,限一炷香的时间,哪位公子小姐回答对了,那琉璃可以陪他一个时辰,前提是这一个时辰收价白银八千八百八十八两,讨个吉利!”一说完就听见地下一片到吸气,有人已经开始说鄙夷的话了,“当然,如果认为这一个时辰不值这么些银子的话,题目可以不参加竞答,请大家三思而后行。”
回过头对还处于震惊中的依依姐示意,她把纸张开,“只限一炷香的时间,大家随意!”我定定的在补充一句。
“啸月城的中间是什么?”第一排一位白衣公子将题读了出来,看他皱起的眉头,我在心里好笑,这可是二十一世纪高智商的人玩的脑筋急转弯,要是绕不过来那就真的没办法了,我满意的看着底下众人的模样,然后在心里启迪着那支香迅速的燃尽。
“当然是皇宫了,谁都知道啸月分为缩主干街道,风月,花月,雪月,落月四街分别是东南西北方向的正街,而皇宫就在中间!”一位华衣公子说道,听着声音熟悉,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厉剑臣,虽然是才子,可是你是古代才子,脑子还是直的,我微笑着摇摇头,回头继续看燃着的香。
“那是皇帝?”再次回头,是一位看起来很有学问的中年人说道,虽然动了一点脑筋,可是和我的答案相差还是甚远,我直接摆摆手,腕上的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音符。
接着还有好几个人猜着,幸好都不对,我看着即将燃尽的香,心里那个高兴啊,“好了,香即将燃尽了,那么我把答案告诉大家吧。”我的眼睛从香上移过来。
“慢着,香即将燃尽,就是还没有燃尽,那就请琉璃小姐听在下的答案。”似乎有点戏虐的声音从二楼传过来,我抬起头,原来是上次那个绝美的少年,刚才那位黑衣大汉好像和他是一起的。
我微微颔首,“公子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他起身站到窗边,手里的丝锦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答案可是‘月’字?”
我的心里一惊,并不是他的正确答案,而是他玩味的笑容,似曾相识,“公子好才华,恭喜你,答对了,请下楼交银子移驾内庭。”
底下的人都看着楼上的局内少年,有羡慕、嫉妒、愤怒……
“这算什么答案啊?”
“就是,啸月城的中间怎么是个‘月’字呢?”
紫衣少年优雅的划开扇叶,开口说道:“啸月城就是三个字而已,那中间一字不是‘月’字是何啊?”
众人一片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这位紫衣少年真有去现代混的潜质啊?脑子竟然转的这么快,以后还得找一些有深度的了。
他解释完我立刻退了下去,裴逍站在后台一路陪着我回到了“弄潮居”,竟然真的有人答对了,看来我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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