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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三王一後篇 第十三章 絕戀(上) 文 / 犬犬

    赫梯哈圖沙什城

    靜謐的黑夜,勾勒著一輪淡淡的白月,遙遠奠際,已經開始漸漸泛白,似乎就快要天亮了。

    皇宮的議事殿里依然燭光閃爍,通亮一室,殿外的侍衛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眨了眨酸澀的眼楮,小覷了一下殿內的幾個人,心里不禁佩服他們的好體力。

    殿內,默布和卡魯伊筆直的站立著,薩魯坐在最首座,正仔細地端詳著手里的一柄劍,這把劍通體銀白,在燭火下泛著淡淡的金橘色,刀鋒犀利,寒光四射。

    默布臉上有著少見的焦慮之色,不能不急啊,這把劍是在皮布羅斯迎戰埃及時,卡魯伊從對方將領手中奪下的,這把劍的材質,他們從沒見過,不是青銅,更不是鐵,卻將赫梯所鑄碟劍一劈為二,跟切豆腐似的。

    鐵一直是赫梯在軍事力量上獨佔霸主之位的利器,赫梯的煉鐵術更是西亞各國爭相奪取的機要,因為有鐵就代表了勝利,然而這次的埃及卻不知從哪里得來了一種兵器,將赫梯碟器逐個擊潰。

    七日前,皮布羅斯淪陷,赫梯慘敗。

    即使皇帝沒有御駕親征,這場仗也輸得夠難看的。

    “陛下,您看是否讓皇妃殿下盡快歸國,素來博學的皇妃或許會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這是默布滇議,他說這話不是沒道理的,皇妃懂得東西,可跟他們這些人不一樣的很,從他的小兒子安塞身上--名義上算是阿爾緹妮斯的學生,學得是偵探學和法醫學,就可見一斑。

    听到默布提到阿爾緹妮斯,半晌沒動過的薩魯總算有了動靜,揚起的眉毛充分表達了某種不悅之色。

    默布窒了窒,暗自罵了自己一聲,他怎麼忘記了,昨天皇帝陛下還為連著數天沒有收到皇妃的書信發了好大一場脾氣。

    薩魯哼了哼,“她的確該回來了。”不是為了這把劍,而是再不回來,恐怕她都忘了自己是誰了,一定玩得樂不思蜀了吧,連約定好的每日一封信,都忘記寫了。

    想著,怒氣說來就來,薩魯的臉色就像籠罩了了一片烏雲似的,跟魔王沒什麼區別。

    卡魯伊和默布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

    這位皇帝的脾氣有夠陰晴不定的,一不如意就發彪,讓作為臣子的他們整天都提心吊膽,尤其是皇妃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更甚。

    之前皇妃的信每日都由奧利的老鷹勇者送達,他別提有多高興,跟吃了蜜一樣,逢人都是和顏悅色的模樣,可最近勇者一直沒有傳信回來,他的臉色也就一天比一天難看,看到誰都是一副殺人的樣子。

    國家大事和皇妃的信,看來在這位皇帝的心里,後者更重要千百倍。

    “陛下,關于這把劍……”默布是作臣子的,不得不提醒他國事為重啊。

    薩魯摸了摸劍身,看過了,也研究過了,還是猜不出這是什麼所制,竟然會如此鋒利,默布沒見過,他倒有見過一次這種材質的兵器,這把劍和幾年前為了留下露娜,他自殘用的那把匕首材質很像,他曾問過露娜,這是哪里得來的,可她只說是自己煉著玩的,便沒了下文,過了些日子,他也忘記了,埃及此次,倒是有勾起了他的回憶。

    默布說得對,她知道,而且估計還很熟知,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讓她操這份心。

    她只要呆在他的羽翼下,幸福快樂的生活就好。

    “她的身子比以前弱了不少,別去煩她。”

    薩魯話說得不輕也不重,但听在默布和卡魯伊耳里卻是另外一個意思--誰讓她知道,誰就得死!!

    這是命令,他們听得出,更深一層就是任何有關皮布羅斯一戰的事情,都不準讓她知道。

    “陛下,那接下來……”埃及擺明了是向赫梯宣戰,這之後會是場大戰,很多事情還需要皇帝來言明。

    薩魯沉思著,少了一個城池,再奪回就好,對他而言並不算是打擊,他最在意的就是埃及為何突襲赫梯,兩國交往雖然稱不上友好,但也絕不會事出無因,說打就打。

    綠眸再次轉向手里的劍,這把劍會是原因嗎,因為找到了比鐵更有厲害的東西,所以覺得贏定了。

    他冷笑,如果真是這個原因,未免太小瞧他了。

    打仗並不是兵器好,就能穩贏的。

    “退兵至烏加列的貝達,加固城池,以防埃及再犯。”退不代表是認輸,守住局勢,才是最正確的,強器在前,他必須好好琢磨出一個應對的方法來。

    “是!!”卡魯伊領命道。

    默布道,“陛下是否需要派潛米特的戰船監視埃及軍。”皮布羅斯是海港城市,貿易發達,現在被埃及所佔,敵情不得探知,但是如果由米特的戰船作為掩護,或許可以獲取些消息。

    “不用,米特一旦參與,她那麼聰明,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讓她操心。

    默布再心底嘆了嘆,他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皇帝是鐵了心不想讓皇妃知道任何事情,就好比用絲棉一層層將她包裹起來,密不透風的保護,只想讓她每天都過得舒心快活,作為皇帝,寵女人寵成這樣,國家還沒有滅,這真算是奇跡了。

    “陛下,天快亮了,不如您休息一下。”皇妃一不在,這位皇帝的睡眠時間就縮了一大半。

    “睡不著。”薩魯交疊雙手放在胸前,身子靠向椅背。

    沒有她在身邊,他無法安心睡下,沒了她的溫暖和香氣,睡眠變得枯燥而乏味。

    默布和卡魯伊相對了一眼,決定不再打擾他,悄悄地退下。

    殿門被關上,過了一小會兒,旭日東升,暖和的光從殿內的窗戶灑落,在鮮明又模糊的光暈中,只見案幾上擺著十幾塊同一規格的粘土版,每一塊薩魯都會反復的看。

    笑沾著金色的陽光牽扯著他的嘴角,綠色的眸子溫潤地像是暖陽下的水面。

    一塊,又一塊,他的笑也越來越濃。

    看到最後一塊,再沒有下一塊可看時,他的眉攏得緊緊的,折射的陽光都像是被夾斷了,只留下一縷殘波,魔王的臉倏地出現,驚得送早膳來的梅諾,當場冷汗狂流,腿腳像是被定住了,就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梅諾!!”薩魯狂喊一聲。

    梅諾當下就把擺滿早膳的托盤扔掉,跪倒在地--腿軟所致。

    “給我捏粘土版○1。”

    注釋○1︰粘土版就相當于我們用來寫字的紙,是土黃色的粘土所制,使用時將粘土捏成方塊狀,就能使用,如果粘土版在寫的時候,字寫錯了或是需要修改,就可以將粘土版重新捏成一團,再捏出方塊狀,重新寫就好了,就像橡皮泥一樣,但是如果需要傳遞時,就要烘烤,變成硬磚塊才能傳送,通常還會加上封殼。

    梅諾抖了抖,以為死定了,卻未曾想到會听到這一句,頓時抬頭愣愣地看著薩魯。

    “沒听懂嗎?”薩魯見他不動,光是跪著,還擺出一副白痴狀,動了氣的低吼道。

    梅諾這才清醒了過來,“我這就來!!”

    他顧不得腿還是軟的,蹣跚的走道案幾旁,將用過的不重要的粘土版成一團,然後擺平,捏出一塊方形,整了整四邊,將它交給薩魯。

    薩魯握著書寫工具,看著空白的粘土版時,手僵持了一下。

    要寫什麼呢?寫很想她?還是問她好不好?或者提醒她該回來了?

    有很多話,他都想寫去讓她知道,但他實在不擅長表達,真想寫的時候,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最後,他只寫了一句--把後面七天的信補給我。

    大手一揮,交給梅諾,“給我送去希臘。”

    梅諾接過,偷偷瞄了一眼,腦門上即刻掛起一顆豆大的汗珠。

    陛下的信,真是非一般人能看懂啊。

    *

    月上西影,海面波光粼粼,鋪滿銀屑般細碎的月光,如明鏡般折射了月亮的光輝,空中月,海中月,遙遙相望。阿爾緹妮斯站在甲板上,浮光麗影,銀光圍繞,風吹起她的銀發,似月波閃爍,盤旋在雙月爭艷的夜色中。

    卡爾站在她身後,凝視著水中影像,視線中的那一輪月,混雜著水的波動和銀盤似的閃耀,風吹過海面,它搖搖晃晃,仿佛剎那間就會破碎,他仰望天空,星斗萬千,明明滅滅,眾星拱月下,就算是真月,又有多少能親近。

    月,就如她。

    但,對他,她將不會是水中月,不會一觸踫就消失,永遠不再是夢里的幻像,他也不是真月旁邊的星斗,他要擁有她,也只有他能擁有她。

    夜風像的絲綢拂過阿爾緹妮斯的面頰,今天的她,真是太高興了,連呼吸都是甜的,回頭看向卡爾,他還在,活生生的,有呼吸,有體溫,他真的就在眼前,眼楮忍不住浮上一層水氣。

    “怎麼了?”卡爾走近她,將手中的斗篷披掛在她身上,“不要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阿爾緹妮斯抓緊他的衣襟,眨著眼楮將淚水逼退,“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對嗎?”這句話從他出現開始,她就問了好多遍,心還是忐忑不安。

    卡爾飛揚的眉一挑,手指抹去她來不及隱下的淚珠,“嗯,不會了。”眸色隱隱一暗,他補了一句,“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卡爾!!”她撲進他懷里,想念了四年,未曾有一刻忘記他,他始終還是回來了。

    這種擁抱卡爾不陌生,睽違了四年,她的溫暖和香味,之前一直都是在夢里才會出現,像這樣爹近,實在讓他難掩心中的,手臂一縮,將她抱得更緊。

    突然的緊箍,讓阿爾緹妮斯整個人都貼到了他的胸膛上,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腦子里,心里,都因他的回來而雀躍。

    “你離開了四年都到哪去了。”她找了他四年,卻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

    “周游各國。”他的手臂沒有放松,牢牢地箍著她,下巴輕柔摩挲著她的發頂。

    “怪不得找不到你,你去了很多國家嗎?是哪些國家。”她有些好奇的問。

    “也不是很多,生計需要,有時候是跟商隊一起旅行。”他回答得漫不經心。

    阿爾緹妮斯想到他一個人旅行,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你還怪我嗎?”他離開前,有對她說過,他愛她,當時的她拒絕了他,往事重提,她只想知道他釋懷了沒有。

    卡爾沒有回答,氣息卻凝結了起來。

    “卡爾?”他的呼吸變了,她感覺到了。

    仰起頭,她看著他,他也正低著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的剎那,阿爾緹妮斯似乎看到了他眼中流瀉出來的糾結,月光太暗,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我不是回到你身邊了。”他回答。

    阿爾緹妮斯眼楮一亮,他的意思是已經釋懷了,不怪她了嗎?他回到她身邊,就是告訴她,一切如昔,是這個意思嗎?

    “不要胡思亂想了,回去睡吧,海上的夜晚很涼,別感冒了,還有兩天才能能到皮布羅斯,你要好好休息。”他的手將她身上斗篷圍攏。

    阿爾緹妮斯點頭,想著他是那麼關心她,一定是不怪她了。

    還有兩天就到皮布羅斯了,她都沒來得及寫信告訴薩魯,不過沒關系,到了皮布羅斯再寫信告訴他吧。

    本來船是要開到米特的,但由于亞述王夏爾曼的出現,卡爾認為到米特的一路上會有亞述的伏兵,提議改道去皮布羅斯,那里是赫梯的邊境城池,會更安全。

    他的顧慮沒有錯,她欣然同意了。

    頭疼的是如果薩魯知道卡爾回來了,會不會發脾氣,他的個性那麼霸道,她怕兩人會處不好。

    卡爾卻是不同的心境,還有兩天才能到皮布羅斯,他真有些等不及了,她還不知道皮布羅斯現在已被埃及佔領,到了那,就是他奠下。

    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興奮和讓他不自覺的。

    阿爾緹妮斯決定暫且忘記煩心的事情,和卡爾並走,回到船艙,“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生了一對雙胞胎,很可愛的小家伙,你見了一定會喜歡,一個叫凱洛貝羅斯,一個叫阿爾瑪,他們應該叫你舅舅。”她一直視卡爾為兄長,她的孩子當然要叫他舅舅,“還有……”她的話因為猛然感受到一股寒氣而收止。

    她看向卡爾,背著月光的他看不清他的表情,隱約能感到這個寒氣是來自他身上,“卡爾?”

    她說得那些,他都知道,她這四年里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每一件都清清楚楚,但當听到她說為赫梯皇帝生下孩子的時候,他的心快爆裂了,無數的痛與澀,妒與恨在心頭翻滾。

    忍,他必須要忍下去,在還沒有到達皮布羅斯前,無論是什麼,他都要忍下去。

    握緊的拳里指甲狠力摳著掌心,劃出道道血絲,痛讓他冷靜了下來。

    “是嗎?”他平緩地說道,簡單的兩個字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寒氣又消失了,快得讓阿爾緹妮斯只覺得是幻覺,“嗯,你一定會喜歡的。”

    卡爾在心頭冷笑,喜歡?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們的存在是一把利刃,只會戳得他心頭難受,他們的存在只會提醒他,那個男人曾對她做過什麼。

    他要活剮了他,他痛了多少次,就剮多少刀。

    只有這樣才能解恨。

    “我要睡了,晚安!”阿爾緹妮斯坐在床沿上說道。

    “等你睡了,我再走,好嗎?”卡爾走到她身邊。

    阿爾緹妮斯不以為意,以前他也一直都是這樣,爺爺不在家的時候,他都是等她睡了,才回房休息。

    好懷念啊。

    她應承道,“好啊。”幸好麗莎早早被她攆去睡了,否則肯定會嘰嘰喳喳的。

    躺上床,她蓋上被子,卡爾坐上床沿,替她將被子再蓋得嚴實些。

    或許真是累了,她閉上眼,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

    卡爾听到她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熟睡,不需要再壓抑情緒了,表情也變得陰冷無比,像是凍結了的冰山,只有看她的眼神是暖的。

    手指撫上她,眉毛,眼楮,鼻子,還有唇,戀戀不舍,溫潤的觸感纏繞于指尖,讓他心神蕩漾,只是這樣的踫觸,就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俯下首,他吻上她的唇,不敢深吻,只是淺嘗,蜻蜓點水般的一啄,卻讓他好不容易隱忍下的,像火山一樣的爆發。

    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像是非人折磨,他拼命自制住想要得到她的。這種折磨不了他多久了。他會得到她的,但絕不是現在,他會給她最好的一切,赫梯皇帝能給的,他一樣能給。

    猛然起身,他奪門而出。

    夜涼如水的夜,他只能借著冷風,來吹熄心中的炙熱的。

    快了,就快了……

    *

    海面上航行的船,不止有阿爾緹妮斯的船,也有一艘混亂不堪的船,混亂是因為船上有個不听話的皇帝,帶著傷,還要上甲板,眾侍衛忙里忙外,就怕他會倒下去,船上的侍衛將受了箭傷夏爾曼扶持到甲板上,月夜星空下,失血過多而慘白著一張臉的夏爾曼,看起來更像是魔魅。

    “她要去皮布羅斯!?”他伸手扯過侍衛的衣襟,狠戾的問。

    侍衛被嚇得說不出一句話,只能點頭回答。

    夏爾曼臉色一變,氣血上涌,不禁連連咳嗽。

    “陛下,您還是先回船艙休息吧。”那突然的一箭,盡管沒有傷到要害,但深入肩胛,

    雖然已被取出,但沒有療傷的藥,船上也沒有醫生,只是用棉布困扎了一下,血根本都沒有止住,失血過多引起昏眩和發燒,讓夏爾曼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站不穩。

    傷成這樣,他應該回亞述去,這次失利,還會有機會的,他原本是這麼想的,但侍衛告訴他,赫梯皇妃的船改道不去米特,而是去皮布羅斯時,讓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掐住了,驚懼不已。

    難道她不知道皮布羅斯已經被埃及佔領了嗎?赫梯軍隊已經退出皮布羅斯境內,那里已經是埃及領地,難道她不知道嗎?

    還有,那個射箭的男人,到底是誰?

    雖然沒有看清,但直覺告訴他,那個男人絕不是什麼好人,是他提議的嗎?讓她如同羊入虎口般的去往皮布羅斯。

    擔心和焦慮不由自主的涌上心頭,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去關心她,但他放不下,一想到她可能會有危險,他就無法什麼都不管的回亞述去。

    肩上的傷,疼痛難忍,卻還是比不上憂慮她的心急。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讓他可以為她不顧一切。

    不想深究,他只想救她。

    “加快船速,我要趕上赫梯的船。”他命令道,希臘的護航船明天就應該回折返希臘,皮布羅斯是赫梯的邊境,也是埃及的邊境,希臘的船絕不會冒然。她身邊只有那幾個不頂事的隨從,她的危險可想而知。

    “陛下,您的身體……”忠心的侍衛不得不提醒,他的傷再拖下去,恐怕會要了他的命

    夏爾曼冷聲一喝,“這是我的命令!!”

    侍衛不敢再反駁,只得去傳達。

    船速在他的命令下加快,如疾馳的箭,站在甲板上,他迎著海風,不住的咳嗽,心里的這份無畏,讓他好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這樣過。

    獵戶星座,在今夜也悄然亮起,閃爍于星空中,他一眼就找到了,四散的星子,在他眼里像是被劃上了連接的線,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今夜,它為何有些黯淡,閃爍中還帶著一抹悲涼,像是隕落前的最後掙扎。

    *

    第二日清晨,希臘的護航船就折返了,這是國家之間心照不宣的禮儀,送赫梯皇妃回米特是無礙,但皮布羅斯因屬于埃及和赫梯接壤處,可能會引起埃及的猜忌,埃及是強國,絕不能怠慢忽視。

    阿爾緹妮斯能理解護航船隊長的顧慮,再三道謝,揮手與他們告別,臨行時,不忘讓他們告訴米諾斯,她很好,讓她不要牽掛。

    赫梯的三艘船,在奧利的命令下,直航前行。

    站在甲板上,他顯得憂心忡忡,麗莎見了,忙不迭的問道,“怎麼了?”

    “哦,是姐姐啊,你怎麼不在皇妃身邊?”奧利見她來到甲板,沒有在阿爾緹妮斯身邊,不由的問了一句。

    “皇妃殿下和卡爾大人正聊得歡,我不想打擾他們,有四年沒見了,一定有很多話想說。”麗莎吹著海風,一副挺享受的樣子,船坐久了,暈船的現象也不藥而愈了。

    “是這樣啊,卡爾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奧利由衷的說。

    “你一臉憂色,到底是怎麼了?”麗莎還沒忘記,他剛才憂心的臉色。

    “我是在擔心,皇妃沒有通知陛下改道去皮布羅斯,也沒告訴他,我們回國的消息,我怕到時候……”他算是瀆職之罪啊。

    麗莎想了想,這的確是很重要的事,“你別想太多,陛下那麼疼愛皇妃,她不過是想給陛下一個驚喜,這個驚喜恐怕會讓陛下高興得飛上天,到時候你什麼罪都不會有。”皇妃的眼楮已經復明,又比原先提早了幾天回赫梯,光是眼楮治愈這一項,皇帝陛下就不知道會樂成什麼樣。

    奧利听了,也覺得很對,但還是有些不安,因為勇者沒有回來,希臘出航前,他曾傳書一封給皇帝陛下,上面雖然沒有寫皇妃復明和回國的事,但有寫希臘王已欣然接受退婚的事情,至此之後,勇者就沒回來。

    就算皇帝沒有回信的打算,勇者也會飛回他身邊,但現在卻沒有回來。

    這是為何?

    他想不出,只希望自己是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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