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1） 文 / 九峰
第二十七卷（1）
楊敏說，怎麼不怕啊，我怕得要死！
趙愛花問，那你剛才在黑屋子里怎麼這麼鎮定？
楊敏抹了抹眼淚，說，難道要我學你那熊樣，讓別人笑話？
想起自己的表現，趙愛花滿臉羞慚地說，你干嘛哪殼不開提哪壺，回去可不能跟姐妹們提半個字啊，要不我就不活了！
楊敏摸了摸她的嫩臉，又要笑又要氣地說，要不活還不簡單，剛才你只要咬緊牙關不松口，人家就成全你啦！
趙愛花吐了吐舌頭，說，那也死得太難堪了吧，我才不要呢！
楊敏心想，趙愛花真是個活寶，半個小時前還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卻恍如無事一般。《+鄉+村+小+說+網 手*機*閱#讀 ｍ.ｘiangｃunＸｉａｏshuo．ｏｒｇ》她看了看四周，似曾相識，卻又說不上名來。原來，她們置身于一處立交橋下。橋上，車來車往，橋下卻很安靜，一輛過往的車輛都沒有，除了她們兩人外，也不見有半個人影晃動。越州有六處這樣的立交橋，每一處都差不多，從橋下很難判斷究竟是什麼地方。兩人跌跌撞撞走了幾百米遠，終于來到了大路上。好不容易攔了輛出租車，報了住址，急忙催司機上路，逃難似地往家方面奔去。車上，楊敏才想起立交橋的名字，叫楊塘立交，是進出越州南大門的必經之路，離湖濱單身公寓足足有十五公里遠。
再說，那兩名公安。自從楊敏和趙愛花被劫上車後，他們一路尾隨跟蹤歹徒，並隨時向周華鳴匯報情況。歹徒開的是一輛棗紅色別克商務車，包括司機在內，一共是六個人。他們一路向東，穿過洄江過江通道後，再折而向南，一直行到南興鎮附近，才拐上一條岔道，駛進了一片廠區。或許是因為夜里的原因，歹徒並沒有發現被跟蹤。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兩名公安圍著廠區兜半圈車，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停了下來。一個人留在車里接應，另一個翻過圍牆，潛入廠區內繼續監視。楊敏和趙愛花在一間屋子里呆了十分鐘左右，又被那群歹徒帶上了車。歹徒發動汽車慢慢朝廠區外駛去。這名公安馬上翻牆出來，讓同事驅車跟上。歹徒很有經驗，出城的時候走東面的過江通道，返城時卻選擇了南面的楊塘大橋。過了楊塘大橋，他們把楊敏和趙愛花拋在了楊塘立交橋下後，快速離去。根據周華鳴的指示，兩名公安的任務是保護好人質的安全。現在人質被甩在了橋下，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歹徒揚長而去。楊敏和趙愛花上了出租車後，他們仍不放心，悄悄地尾隨其後，直到兩人回到湖濱單身公寓，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趕緊打電話向周華鳴匯報情況。
楊敏和趙愛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3點多了。楊德水因為擔心她們的安全，躺在沙發上輾轉反側，一直沒有入睡。听到走廊上傳來的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他一骨碌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飛快地跑過去開門。眼前的情景讓他驚呆了︰楊敏和趙愛花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被揉得皺巴巴的，像從地獄里逃回來似的。關上門，他急急地追問，你倆去哪里了？
楊敏沒有答話，往沙發上一靠，瞪著眼看著天花板，表情復雜而痛苦。趙愛花嘴里說困死了，人卻精神得像一只晝伏夜出的貓子，光著雙腳，走到電腦前，彎下身去開機。
楊德水問，你要干嗎？
她說，還能干嗎，上網唄！
楊德水說，你沒有發燒吧？
趙愛花說，你才發燒呢，我要上網發表鄭重聲明。說完，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鋪開。那伙歹徒想得很仔細，連聲明都替趙愛花寫好了。
楊德水問，什麼聲明？
趙愛花坐到椅子上說，還有什麼聲明，當然是道歉聲明啦，向林朝新那混蛋道歉！
楊德水徹底糊涂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敏長長的睫毛動了一下，開腔說起了晚上的經過。
楊德水听完後，問，這麼說，你們不打算再告了，就這樣結束了？
楊敏嘆了口氣說，還能怎麼樣，我總不能拿愛花的性命開玩笑吧！
楊德水說，可你也得為樂隊的前途想一想吧，如果半途而廢，雪糕就真的化了，往後就別想混下去了。就算你們勉強支撐下去，也是一輩子背著罵名，走到哪里，都會被人在背後指指戳戳，抬不起頭來。
趙愛花停下了打字的手，轉身看著楊敏。
楊敏朝趙愛花揚了揚手，說，你做你的，別管那麼多了。
趙愛花說，那不好吧！
楊敏生氣了，朝她吼道，你不要小命，我還要呢！又轉身對楊德水說，這事就到這里為止，我累了。說完躺在沙發上，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雪糕化了樂隊，是她多年來的心血，剛剛才有點起色，又要陷入萬劫不覆之地，怎不教她痛不欲生。楊敏很清楚，只要趙愛花的道歉申明一發，雪糕樂隊就徹底玩完了。可她沒有選擇，她不能拿小姐妹的生命作賭注，那樣太自私了。楊德水十分理解她兩難的處境，很想上前緊緊地抱著她，給她以力量和支持。可有趙愛花在場，他不能這麼做。他想了想，起身拿了條毛巾毯蓋在她身上，借以表達內心的歉意和關愛之情。是的，要不是自己從中搬弄，楊敏就不會有今晚的危險遭遇，更不會有由此帶來的巨大精神創傷。他很自責。
再說周華鳴也沒閑著，得知載著趙愛花和楊敏的棗紅色別克商務車正在南向返城路上的報告後，馬上派出8支治安巡邏隊，以楊塘立交橋為中心的各路口待命。趙愛花和楊敏剛被拋在楊塘立交橋下，他立即命令治安巡邏隊沿路設卡，攔截棗紅色別克商務車，查明車上人員的身份。在楊塘北路與暉春路交接處，商務車被截了下來，車上的司機慢慢地搖下了車窗，用越州方言問公安人員，出什麼事了？
帶頭的巡邏警官也用當地話客氣地作了回答，接上級通知，公安部通緝的A級殺人犯李金生極有可能在今天夜里流竄到本市。為了保證市民的安全，我們要對進城的車輛和車上人員做一下例行檢查。
李金生是殺人狂魔，身上血債累累，曾跨多省作案，搶劫槍支彈藥22次，致28人死亡，5人重傷、15人輕傷。兩個月前，他流竄到湖南省，在常德市持槍搶劫常德農業銀行北站分理處運鈔車，致7人死亡。此案發生後，各地人人自危，警方都加強了排查力度，生怕此人流竄到當地制造血案。
司機有些不高興地說，你們要查也該查外地車輛才對啊！
警官說，上頭有令，要全面排查，我們是執行公務，請你們配合。
看著荷槍實彈的巡邏隊，司機只好開了車門接受檢查。
巡邏隊員拿著李金生的照片，跟車上的六人比對了一番，又挨個盤問了幾句，見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便給大家拍了張集體照，揮手放行了。
虎口脫險，別克車如驚弓之鳥，一溜煙跑遠了。
他們殊不知，就在接受檢查的時候，巡邏隊員悄然動了手腳，在別克車車尾底部安裝了GPS定位系統。這樣一來，周華鳴對他們的行動路徑就了如指掌，只要順藤摸瓜，必定能找到林朝新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省行政管理中心的兩號崗亭前聚集著一幫人，大概有二十來號，他們手里舉著旗子，上面寫著各種各樣的標語︰嚴懲網絡誹謗者；**冤案；還我親人；還我清白……還拉了一條長長的橫幅，上書︰要和諧，不要*****。
徐東海的車子剛駛到門口，這群人立即圍了上來，把車子團團包圍住。楊德水從來沒有踫到過這種架勢，心里十分緊張。他回頭看了看坐在後排的徐東海，一時不知該怎麼應付。徐東海到是鎮靜，他說，你給信訪局的趙局長打個電話，讓他把人領走。楊德水便給趙方江打了電話，簡單地說明情況後，要求他馬上帶人趕到二號崗亭來處理。
見車上沒人下來，這群人更叫囂了，一邊哭鬧著，一邊用手捶打著車窗。楊德水再也看不下去了，開門出去，大聲說，你們要干什麼？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行為？
有人認出了楊德水，說，這不是徐省長的秘書嗎？
楊德水說，沒錯，我是徐省長的秘書楊德水，這是徐省長的車子。大家有什麼冤情，可以通過正常程序申訴。我已經通知信訪局的趙局長過來跟大家面對面談。你們看，是不是先讓徐省長的車子進去？
人群中有人高喊，這事信訪局解決不了，得讓徐省長出來說話。
其他人也跟著高叫，讓徐省長出來說話！聲音很大，傳得也很遠，引來了不少路人停下來看熱鬧。
現在是上班高峰期，照這樣下去，不出幾分鐘，道路就會被圍觀的群眾堵得水泄不通，會造成嚴重的交通擁堵。楊德水心急如焚，把領頭模樣的人叫到一邊問，你是林主任的親戚吧？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