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游
作者︰酒精過敏
正文
一百五十三︰我們的坐騎 一百五十四︰狂飆,山野澤地間的競逐 一百五十五︰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動物 一百五十六︰看,這世界!
正文 一百五十三︰我們的坐騎
    一百五十三︰我們的坐騎

    我曾經告訴過你們,一匹價值兩百枚金幣的普通戰馬僅能為騎乘者增加百分之六十的平地移動度,而一個冒險者親手馴服的野獸除了提高一定的移動度之外,還會因為其種族和級別的差異而附帶一些特殊的技能。山雪不但能夠當我在騎乘它時增加百分之一百的移動度,更具備“堅韌”和“跨越”兩種技能。正如我們所共知的那樣,這些被魔法韁繩所馴服的坐騎因為魔法的緣故,當你放棄乘騎、進入室內、使用各種戰斗技巧以及遭受攻擊時就會立刻以一種魔雕像的形態進入到你的冒險背包中,“堅韌”技能則可以確保乘騎者乘騎坐騎時受到三次攻擊而不被擊落;而“跨越”技能則能讓坐騎一次越過高七尺、長十五尺的距離,這項技能每五分鐘可以使用一次。

    成功馴服了一匹優秀的坐騎,我興高采烈地策馬向騎術訓練場馳去,沿路還將剩下的二十幾根魔法韁繩成功出了手。這樣一來,雖說我在山雪的身上耗費了三四十根魔法韁繩,但一進一出之下算起來我倒也沒賠多少錢。

    當我回到訓練場時,我們的會長妃茵大人、精靈射手弦歌雅意和馴獸師雁陣已經先我一步到達了,長三角和長弓射日則來消息說還要再稍等片刻。令人意外的是,我們的牛頭人聖騎士牛百萬此刻也正在捕捉坐騎,聞听我們的行蹤後也來消息說馬上趕來與我們會合。

    看到我的坐騎,會長大人表示出了極大的憤慨︰她認為我花上幾倍的價錢去馴服一匹隨便就能買得到的馬顯然是一種浪費,而浪費在她看來顯然是反人類反社會反德蘭麥亞大陸獨立與解放運動的最大的犯罪。

    我苦苦向她解釋這匹馬和那些在訓練場上的馴良駑馬只是看起來有些相似而已,無論是在x ng情上還是在功用上都大大不同,而她則告訴我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外貌上的差別才是最大的差別,在她看來這些長著一張長臉四只蹄子滿脖子鬃毛的大牲口沒有任何區別,那麼它們的價格也不應該有任何區別——她的話得到了精靈馴獸師雁陣很有說服力的支持,而雁陣支持的觀點那個沒骨氣的弦歌雅意當然也就隨之毫無主見地投了贊成票。在民主決議三比一通過的情況下,妃茵會長決定把我的公會債務提高一百枚金幣,由此我的公會債務已經增加到了三萬兩千金幣五十銀幣三十銅幣的程度。

    我提出能不能在下個月薪水的時候把這筆欠款一並扣除,但我們的會長大人堅決不同意,她的理由是︰把錢拿在手里固然很開心,但是知道有人還欠著她那麼多錢會讓她感到更開心,所以她打算讓我們這群苦力欠著一屁股債為她掙錢掙到死……

    雖然在外形和功用哪一個更為重要這個問題上和我有這不同的見解,但精靈馴獸師雁陣顯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匹馬和在訓練場上任意賣的普通戰馬之間巨大的差別,她對它的評價是這樣的︰

    “這頭奇蹄目馬亞屬哺r 動物應該屬于改良後的熱血馬種,寰椎和樞椎更加挺拔而腰椎短促,甲豐滿厚重,撓骨、掌骨、脛骨、拓骨長而結實,腕骨和跗骨關節更為粗大,能夠支撐更加強壯的四肢肌肉群組,髖骨和股骨粗壯但股二頭肌、t n淺肌、t n中肌和半腱肌並不過分寬厚,肋拱更圓,尾礎也更高,既保持了體型的挺拔也保證了奔跑時的靈活……”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的,和某個滿身銅臭浮華虛榮的謎樣女子迥然不同,雁陣的評價顯然更專業而且更中肯,為我今後如何馴養和調教山雪提供了許多具有高度參考價值和可g的專業意見,對我的幫助很大——當然,在我弄明白她說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之後,對我的幫助可能還會更大一些。

    “是啊,是啊……”和我滿臉懵懂無知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不同,站在一旁的弦歌雅意連連點頭,不時出一些贊嘆和附和的聲音,仿佛對此十分內行頗有心得似的,“……的確是這樣的……這樣細膩微的差異你也注意到了嗎……果然如此呀……”

    盡管精靈神射手的每一聲贊嘆都是如此的胸有成竹,可他閃爍的目光看上去實在是很可疑。

    “能給我解釋解釋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嗎?”我不懷好意地向他問道。

    “這個……就是說……總之……”他結結巴巴地支吾了半天,然後突然惱羞成怒,“……你就不會自己去問問她嗎?”

    “簡單來說……”雁陣十分不滿地瞥了我們這兩個不學無術的家伙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釋道,“……就是這匹馬很高很壯很漂亮的意思。”

    “……”兩個粗魯無知的男子相視無言,自慚形穢地低下了頭。

    ……

    在介紹了我做起之後,我的朋友們也向我展示了他們的收獲。我們的女魔法師會長捕獲的坐騎是一頭“利爪林地花斑豹”,這頭五十八級的騎獸除了正常的百分之六十的移動度加成之外,還附有“攀爬”和“沖刺”兩個技能,“攀爬”意味著它能夠在巨大的樹木、蔓藤等許多原本無法穿越的叢林地形拓展更大的活動空間,而“沖刺”則能讓它每十分鐘可以用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度價值迅奔行三十秒。

    老實說,看見會長大人選擇這樣一頭不折不扣的凶獸實在是讓我有些出乎意料,在我看來,除了對金錢的渴望和對下屬的盤剝之外,這個從外表上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紀的謎樣女子內心深處實在是個悶sao加臭美的x ng子,對于一切可愛生物的抵抗力比雁陣實在是強的有限。依著她的x ng格,選只五彩斑斕的“翠羽6行鳥”或是聖潔高雅的“叢林獨角獸”才是比較正常的。

    不過據我觀察,這頭豹子身上的斑點狀圓形花紋和我們手頭金幣的造型很有些異曲同工之妙,想到這里,我立刻對妃茵大姐的選擇釋然了。

    哦,我忘了告訴你們,會長大人的坐騎名字簡明扼要一目了然︰“金錢抱”——好吧,這貨果然是並且只能是妃茵的坐騎。

    雁陣為自己選擇的坐騎是一頭“幼年沖牙野豬”,這家伙倒是不屈不撓地貫徹了精靈女馴獸師一直以來那獨特的審美觀︰它長著一個碩大的、圓滾滾的腦袋,脖子胖得完全沒了蹤影,滾圓的肚皮總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彈上兩下,屁股後面一條尾巴卷卷的煞是可愛。老實說,如果不算它那看上去撲騰起來很費勁的四條短腿兒,這完全就是一個粉粉嫩嫩的肉球球,唯一能夠凸顯它“沖牙野豬”血統的就是它邊那兩顆還沒我兩個指節長的獠牙——老實說,如果稱它們為“獠牙”我估計它們自己都會覺得慚愧,這最多就是兩顆長的稍長了一點兒的虎牙而已。

    這頭名叫“豬嘟嘟”的可愛家伙是雁陣剛走進叢林沒多久就現的,正如我所料想的一樣,我們的精靈女馴獸師根本沒有像我一樣和山雪斗智斗勇拼著全身粉碎x ng骨折才馴服了它——她幾乎是一不心隨手扔了根韁繩就把它套住了。鑒于這雁陣對坐騎外貌的要求遠高于它的實際作用,再加上這只是一頭“幼年”野豬,我估計它最多也就是會個“沖撞”或是“沖刺”之類的大眾化技能——當然,如果說“賣萌”也能算是坐騎技能之一的話,那它的這個技能效果倒是相當強力,比如說︰我們的會長大人看見它立刻就樂不可支,撓著它的肚皮逗起來沒個完。

    “你就不能抓一頭看起來威武一些的動物嗎?”她口是心非地數落著自己的馴獸師朋友,可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咯咯”地輕笑出聲來,“……哎呀,你看它肚子上的肉還會蕩漾耶……家伙你該減f i了知道嗎?”接著又十分親昵地捏住豬的胖臉扭來扭去,直到把它的一張臉兒扯得像個大嘴巴的南瓜燈。那只胖豬分明很委屈地回頭看來自己的主人一眼,然後滿面無奈地任由自己的臉蛋被面前這個魔樣女子蹂躪不止了。

    當我提出來想看看弦歌雅意的坐騎時,這個一貫總是大言不慚臉皮奇厚的異種精靈居然十分罕見地露出幾分赧色。顯然在場的兩位女士已經見識過了他的坐騎,要不是她們倆在一旁不住地起哄,脅迫精靈射手把坐騎放出來,我恐怕他就真的魂賴過去了。

    當弦歌雅意終于把他的坐騎放出來之後,我才明白妃茵和雁陣哄笑的原因。雖然我知道翁澤克拉爾山脈中可以捕獲的騎獸林林總總不下數百種,其中也確有不少人喜歡抓捕一些稀奇古怪的動物作為坐騎,但像這樣一頭驚世駭俗的騎獸畢竟還是太過罕見了︰堅硬的甲殼、粗短的四肢、粗糙的皮膚、笨拙的相貌——弦歌雅意放出來的坐騎赫然竟是一只碩大的烏龜。

    這是一只“粗笨的澤地象腿龜”,五十六級。它行動起來倒也不像看上去那麼笨拙遲緩,但也就和公開售賣的戰馬一樣只能增加最基本的百分之六十的平地移動度——老實說,我真的很懷疑它的度根本沒有這麼它唯一比基本戰馬強一點的地方就在于它擁有一個名為“泅渡”的技能,可以長時間地在水中騎行,並且度和在一樣快。弦歌雅意給這頭不同尋常的坐騎起了一個名字叫“我行我”。

    在我們的強烈要求下,弦歌雅意不得不騎著這頭坐騎在周圍繞了一圈。一旦跑起來,這只烏龜就會奮力伸長了脖子搖頭晃腦地拼命掙扎。這本身已經是一副足夠令人噱的奇景了,更不用說坐在它背後的精靈族主人因為嫌它跑得太慢而急的面紅耳赤把脖子伸得幾乎比它還要更長些。

    “你怎麼想起來抓這麼一個家伙當坐騎?”我強自忍住笑,輕輕撫摸著弦歌雅意的呃,我的意思是他騎著的那只烏龜的頭道。

    “其實,我選它當坐騎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嗨,我說你能不能不笑了……”弦歌雅意一邊解釋一邊徒勞地試圖制止我滿臉的壞笑,“……這里能抓到的坐騎普遍都要比普通人高那麼一些,而且跑得越快就越是顛簸,那個……你知道我的問題啦,我有那麼一點點恐高,而且又有那麼一點點暈車,而這個烏龜正好是我能找到的最矮跑起來也最平穩的坐騎了。抓住它之後才現它有個能下水的技能,我正好又不會游泳,所以……喂,這事兒有那麼好笑嗎?”

    經那麼一解釋,我們才現這只烏龜果然是最適合弦歌雅意的坐騎——豈止于此,它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適合弦歌雅意的坐騎了。它是我們所見過的唯一一只坐在它上邊比自己站著還要矮上一頭的坐騎,這對于那個踮起腳尖都會口吐白沫當場昏厥的嚴重恐高癥患者弦歌雅意來說簡直是神賜的福音;而至于說到駕馭和騎行的平穩——你知道嗎,我們真的很難分辨騎在它的背後行進還是自己在地上爬行哪一個更加穩便一些。

    沒過多久,長三角和長弓射日也趕了回來。這兩個人剛一出現在訓練場門口,就立刻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眼光。在大家的注目下,這對歡喜冤家兀自喋喋不休地吵個沒完。

    “你個死胖子就不能跑快點兒嗎?別老擋在我前頭,我都看不見路了!”矮人牧師長弓射日扯著粗魯的大嗓門兒高聲呵斥著。

    “你以為我走在你後邊兒你就能看見路了嗎?你就算站在駱駝背上也沒那個駝峰高,從前邊兒看你這駱駝根本就無人駕駛!你能看見個屁啊!”半獸人影賊長三角惡聲惡氣地反駁著。

    “哼,你這是嫉妒我的坐騎比你高!你還有臉說我無人駕駛,你也不知道害臊!看看你自己,走近了看勉強能看出來你這是騎著一頭驢,離遠了看還以為是一坨f i肉在空中飄呢!”

    “你這個靈魂扭曲的矮子,就算騎著再高的坐騎你也還是個矮子!”

    “你這個心理變態的胖子,就算騎著再瘦的坐騎你也還是個胖子!”

    “你危害交通安全!”

    “你影響市容市貌!”

    “你違章駕駛!”

    “你虐待動物!”

    “你無恥!”

    “你可笑!”

    “你可悲!”

    “你可憐!”

    “……”

    “……”

    我不得不說,這樣一對騎士組合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成為焦點,我真的很難說弦歌雅意的坐騎和他們的比較起來哪一個更加令人愕然——考慮到這兩個人的體型和他們的坐騎形成的強烈反差,弦歌雅意的那只烏龜看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長弓射日騎在一頭名為“全時四蹄驅動”的巨背雙峰駝上,這種坐騎雖然談不上舉目皆是,也畢竟還算常見。但問題是選擇這種坐騎的多半都是像牛頭人半獸人這種身材高大威猛的種族,至少也應該是人類或是精靈中身材比較高大的冒險者。因為這種坐騎實在是太過雄壯——我的山雪已經算是馬中的健者,可比起這頭駱駝來還要失少矮上兩頭,稍微矮的一些的騎手騎在上面會非常不協調。除此之外更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在于,這是一頭“雙峰駝”,而且它的全名是“巨背雙峰駝”,只听這個名字你就應該可以想象得到它背後的那兩只駝峰是何等的雄偉高聳,倘若騎手的身材矮一些,面前那個碩大的駝峰毫無疑問會阻礙視線。

    而現在它的騎手是一個矮人。

    正如長三角所說的那樣,矮人牧師就算是站在它的背後恐怕都要比面前的那個駝峰再矮些,更何況還要騎在上面。倘若不是听見了他們的聲音,只是從正面看上去,這頭駱駝的背後顯然空無一人。

    除此之外,被魔法韁繩馴服的野獸會自動生成一套鞍韉和一對腳蹬,對于長弓射日來說,腳蹬無疑是多余的——甚至于就連那套鞍子都嫌太大了些,他的兩只腳根本連鞍子的邊緣都伸不到。

    除了百分之一百的移動度加成之外,這頭駱駝自帶的兩個技能和趕路都沒有什麼關系。它的技能之一是“雙騎”,也就是說除了騎手之外,它還可以額外再負載一個乘客;另一個技能是“負重”,它可以在召喚出駱駝之後額外提供一個魔法行李空間,儲存于這個空間中的物品不會受到盜竊技能或是其他物品丟失效果的影響——這對于一些游走于這個世界各個角落四處行商的人們來說倒是一個十分有用的技能。

    和長弓射日“只見坐騎不見騎手”的窘態相比,長三角確實截然相反的“只見騎手不見坐騎”。

    他捕獲的是一頭“林地橫紋野驢”,從名字來看,大概它的後背上應該有一些雜色的橫紋才對,但此刻對于這一點我們實在是無法求證︰因為這頭野驢實在是太過矮瘦弱,只有半人來高,大概還不到我雙臂展開的距離長,打大恐怕比一只山羊強不到哪兒去,而它的騎手又實在是太過臃腫,騎在它背上就像是給它披了塊肉毯子,不要說背上的橫紋,就連驢肚子上的毛是什麼顏色都難得看得見,連脖子都被遮住了大半,只能勉強露出一個驢頭和半截驢尾巴來。

    這頭處境淒涼到讓人不禁潸然淚下的毛驢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叫“25occ雙缸四沖程”,他的主人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長三角似乎不太喜歡握著手里的韁繩,他的雙手總是忍不住想要橫握住這頭毛驢的兩只長耳朵,而且時不時總想下意識地扭一下。

    這頭毛驢同樣擁有兩種技能,一個是“攀岩”,這和妃茵的“金錢抱”所擁有的“攀爬”技能有些類似,只不過“攀爬”針對的是巨大的樹木,而“攀岩”則只適用于岩石堆積的陡峭懸崖;另一個是“狂奔”,這個技能能夠讓它在三十秒的時間內以百分之二百的度加成高移動,而代價是在此後的十分鐘時間里只能獲得百分之六十的度加成。

    就在我們相互嘲笑對方的坐騎選擇得多麼糟糕的時候,我們的牛頭人聖騎士牛百萬終于姍姍來遲。

    老實說,當牛百萬出現的時候,我們花了好半天時間才分辨出來哪一個是牛百萬,而哪一個才是他的坐騎。

    你知道嗎,這個喜歡吹牛的牛頭人選擇的坐騎居然是一頭牛;不但是一頭牛,而且是一頭黑色、長彎角、大嘴巴、鼻子上還套著一個鼻環的、整張臉長得就像是鏡子里的牛百萬一樣的牛;而最坑爹的是,這頭牛的名字叫做︰“曠古絕今驚天動地蓋世無雙天下無敵欲樹臨風秀外慧中忠肝赤膽義薄雲天滿腹經綸勇冠三軍足智多謀年少多金拳打南山斑斕虎腳踢北海烏鱗龍仰可上九天攬月俯可下五洋捉鱉濁世翩翩佳公子人間花花美少年天下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俠士大宗師牛氣沖天汗牛充棟試牛刀氣壯如牛虎背牛腰虎踞牛盤沉牛落雁龍飛牛舞之巨牛之牛牛百萬的牛”……

    好吧,當我的眼前搖晃著兩張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而且它們腦袋上都鋪天蓋地高頂著兩堵牆一樣不停閃爍的魂符時,你必須得原諒我從一開始就把他們倆搞魂了——事實上直到五分鐘以後我才現自己一直在和牛百萬的牛說話,而之所以我能夠搞現這一點是因為他終于把坐騎收起來了……

    和絕大多數捕獲的坐騎一樣,“牛百萬的牛”有百分之一百的度加成,同時它還擁有“沖撞”和“堅韌”兩項技能。“堅韌”和我的山雪一樣,可以在騎乘中抵御三次敵人的攻擊;而“沖撞”則是一項帶有攻擊x ng的技能,每五分鐘可以讓它在攻擊範圍內向一個目標以極高的度進行撞擊。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聚集在了騎術訓練場里,剛剛獲得坐騎的興奮勁兒溢于言表。每個人都不滿足于僅僅是“獲得了”自己的坐騎,正像我們剛剛更換了一件新武器、或者是獲得了一件新裝備的時候那樣,我們都希望能夠有這樣一個場所,能夠讓我們體驗一下自己坐騎的能力。

    “咱們去越野競賽場吧!”忽然,妃茵這樣提議道。
正文 一百五十四︰狂飆,山野澤地間的競逐
    一百五十四︰狂飆,山野澤地間的競逐

    緊挨著騎術訓練場的北側,有一片十分廣大的地域,這就是妃茵所說的越野競賽場。(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wwwuCoM)這是個專供冒險者們進行坐騎競的地方,據我後來觀察,這一片廣闊的地域應該也被施了“副本”的龐大魔法,盡管這里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不下幾百人參加競比賽,可參賽後除了和你同一個賽場的對手或是隊友之外,你就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蹤影了。

    一般來說,那些涉空者們都喜歡叫這兒“跑馬場”或是“賽馬場”——不過事實上我們都知道,來這里比賽的“馬”反而是少數,更多的人會選擇像各種異類的虎豹或是變異的6行鳥迅猛龍之類的動物參賽。在這里你可以選擇兩種不同的競賽方式,一種是個人賽,每人只需要jiao二十五枚金幣就可以以個人名義參賽,一場比賽最多可允許八個人參加,比賽結束後將選出其中度最快的前三名,第一名可以獲得一百枚金幣的獎勵,第二名是五十枚金幣,第三名是二十枚,剩下的三十枚則作為競賽場的管理費收取;另外一種是團隊賽,每支隊伍最多可以派出五人參賽,參賽費從分一百枚、兩百枚、五百枚和一千枚金幣不等,只有兩支繳納相同參賽費用的隊伍才能同場競賽,那支隊伍的隊員能夠第一個到達終點這支隊伍即可獲得勝利,勝利的隊伍將拿走失敗者的參賽費,而競賽場也將chou取百分之五的獎金。

    我相信這個越野競賽場的主人的背景定然非同xiao可,因為這里不但接受大6聯盟冒險者參加比賽,同樣也允許末世帝國的冒險者們參賽——眾所周知的是,翁澤克拉爾山脈的另一端就是帝國的領土,那群邪惡的異族侵略者同樣也在這座山脈中抓捕坐騎——而團隊賽通常總是生在聯盟隊伍和帝國隊伍之間,這樣一來,就給這項原本有益身心的體育活動和娛樂大眾的博彩活動增添了一層濃郁的政治味道,這里也就成了在戰況膠著區相互殺戮之外的又一個為國爭光的戰場。

    為了避免讓每一次團隊競賽都演變成一場不死不休的相互屠殺,競賽場的主人可謂是下足了本錢。他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在這片場地上施加了一種詭異的魔法,在這種強**術的作用下,每個參賽的選手都無法收回坐騎,而除了坐騎自有技能之外的所有戰斗技能都必須在非騎乘狀態下才能使用,同時,在這個魔法庇佑下,任何人在競賽場中受到任何踫撞、摔打等意外都不會受到傷害,這樣就自然而然地讓每個參賽者都把重點放在了“競”而不是相互之間的廝殺上。

    我們選擇的是團隊賽,因為只有五個參賽名額,所以我們必須在長弓射日和弦歌雅意之間排除掉一個人。這兩個人的坐騎看上去都完全不適合參加競比賽——長弓射日的駱駝“全時四蹄驅動”只擁有兩個承載類的技能,而弦歌雅意的烏龜“我行我”雖然有一項“泅渡”技能勉強還能算是度型技能,但它的6地基本加效果只有百分之六十。

    最終我們還是選擇讓弦歌雅意參賽。之所以把長弓射日排除在外和他的坐騎並沒有太大關系,主要是因為我們覺得讓一個連路都看不見的矮人在如此惡劣的地形條件下和我們一起參加競比賽實在是太危險了。

    鑒于弦歌雅意的參賽基本上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我們的隊伍事實上是在以四敵五,因此我們每個人都對這場比賽不抱任何幻想。妃茵大xiao姐一想到這里就懊惱得頓足捶xiong,後悔不該提議來參賽。在這樣的情況下你當然不能指望她會掏多少錢出來參賽——事實上,就算只掏了一百個金幣出來jiao參賽費我們的會長大人也像剛剛嫁閨女的母親一樣依依不舍,只差捧著那一打金幣心肝寶貝地大哭一場。

    jiao足了參賽費用,一個身上穿著一套只擋著半個屁股和半個xiong部基本上起不到任何防護作用的盔甲、腰間佩著一柄比牙簽兒粗點兒比鋼筆細點兒基本上起不到任何攻擊作用的刺劍、頭上還帶著一個不知道什麼用處只是讓人感覺很傻的兔子一樣的黑色長耳套的女騎士把我們引進了一間xiao屋。xiao屋的中間有一個顯示著各種地形和地圖的魔法告示欄,由于是我們先進入的這個xiao屋,因此我們有權利在二十張競賽地圖中選擇一個。雖然這些地圖都起了一些類似“熔岩火山”、“那加斯湖畔”、“林間秘徑”之類听起來風格迥異的名字,可事實上都是些有山有水、有懸崖有密林的綜合x ng賽道,對于擁有任何技能坐騎的參賽者來說都還算公平。

    妃茵隨手選了一個“隨機地圖”,我們就坐定等了起來。沒過多久,一支來自末世帝國的參賽隊伍也來到了房中。兩支隊伍十個人都在各自的座椅上點選了同意參賽的按鈕,一瞬間,我們就同時籠罩在一片r 白色的魔力漩渦中,被傳送出了這個房間。

    在魔力漩渦散去的同時,我們每個人都在籠罩著整個競賽場的巨大魔法作用下同時召喚出了自己的坐騎,這時候我現我們被傳送到了一片林間澤地之中。我們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橡木拱門,兩只粗壯的矮個子地精站在拱門的兩端,將一根扎著著紅色三角xiao旗的繩子拉得筆直。

    另外一個身材偏胖、頭上帶著禮帽的地精站在離拱門更遠一些的地方,手里拿著一支看起來和普通的火銃很像、但卻短xiao的一只手就能握住的東西,口中叼著一根正在燃燒冒煙的粗大草卷兒——這群熱衷于嘗試一切新鮮玩意兒地底居民把這東西叫做“雪茄”,老實說我實在看不出把這麼大一捆干草用碎紙片卷在一起放在鼻子底下燒出一股濃煙來有什麼意思——他用被煙燻得嘶啞的聲音對我們高聲說道︰

    “我知道你們相互之間都看不順眼,這里就有一個機會讓你們一決高下。盡管這里不允許死人,但據我所知,把對方遠遠拋在屁股後面吃土喝煙也不錯。我的令槍一響,你們就可以跑了,沒有監督、沒有裁判、沒有規定路線、沒有任何限制,這里唯一的規則就是︰跑得比別人快才能贏!听清楚了,我倒數三個數,然後就鳴槍。三……砰!”

    他所謂的“倒數三個數”只喊了一聲,手中的短火槍就出巨大的響聲,同時沖天的火光從槍口噴出。站在拱門兩側的地精立刻將手中的繩索往地上一拋,頭也不回地向兩邊跑去。我們不約而同地都遲疑了一下,片刻之後,我和身邊那個巨魔騎手同時反應過來,一馬當先沖出拱門。沖出拱門的一剎那間,我听到那個拿著令槍的地精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真見鬼,這破槍怎麼又走火了……”

    和我一起沖出的巨魔名叫“馬路”,它的坐騎是一頭膚色赤紅、面目猙獰的烈焰犀牛,名字叫做“戀愛的犀牛”。剛一沖出,他就使出了陰險的招數︰正在疾馳時,那頭犀牛忽然揚起粗大的蹄子,重重踏在地上。我的戰馬被大地震動得站立不穩、腳步踉蹌,度立刻遲緩了下來。他趁機快牛揚鞭沖了出去。

    看起來這頭犀牛的技能和牛頭人的種族特x ng“戰爭踐踏”十分相似,不但能夠減緩敵人的度,更可以將對手震落坐騎。幸虧我的山雪擁有“堅韌”技能,否則的話,盡管受到場地上的魔力保護沒有人會掉落坐騎,但也會受到相應的定身效果影響。

    我的度一降低,身後其他人立刻了上來。牛百萬見我遭了暗算,惱怒地大吼一聲,瞄準前面一牛當先的巨魔,動了坐騎的“沖撞”技能。他座下的蠻牛立刻飛奔而上,一頭頂在了前方那頭犀牛的屁股上。犀牛連同他的主人立刻被撞到了一旁,因為撞擊的影響而無法動彈。而牛百萬趁此機會佔據了領先地位。

    片刻間,就連弦歌雅意都到了我的前頭。(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wwwuCoM)他顯然明白以他的度,像其他人一樣沿著大道向前奔馳是毫無意義的,于是很快駕馭著他的烏龜,一側身翻進了一旁的河道中——從地圖上看,這條水路曲曲折折地來回彎了**道彎,中間還要繞過一座巨大的山峰,也不知要多走多少路徑,樂觀地估計,當我們有人跑到終點之後,精靈射手能走完一半兒的路程就算不錯了。

    出點前方這條大道並沒有多長,只跑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我們就進入了一片荒野。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根據自己坐騎的區別而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妃茵騎著她的“金錢抱”一頭扎進了密林最深處,在那里她坐騎的攀爬技能才能得到最大揮,和她一同進入密林的是一個騎著一條粗大的雙頭蛇的黑暗精靈;長三角催開他的瘦驢跑向一片山岩,我相信在那里他會找到一條通往終點的捷徑,一個亡靈魔法師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他的坐騎是一只全身灰褐色的巨大蜥蜴;一個吸血鬼牧師騎著一匹全身黑四蹄冒著紅色火光的地獄魔魘沖進了沼澤最深處的泥塘;我並沒有急著改道,因為我現前方的岔路口上頗有幾條斷崖。和我一起奔行在這條相對寬敞的林間路上的,還有精靈女馴獸師雁陣、剛才那個暗算我的巨魔(他已經落到了我的後面)、以及一個騎著骷髏馬的惡魔——在這種j 烈的角逐下,我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前方的道路上,已經無暇再去分辨每一個對手的名字了。

    咦,好像還少了一個人?

    對了,原本沖在最前面的牛百萬跑到哪兒去了?

    我猛然想起這個路痴聖騎士以往不堪回的尋路征途,心里頓時一涼,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立時間用上我的心頭。

    直到三分鐘之後當我們沿著一條螺旋道路向一座土山攀登的時候,我才從一片茂密的森林中現了牛百萬的身影——準確地說,我並沒有看見他的“身影”,但他和他坐騎的名字實在是太過醒目,即便是身處密林深處也無法阻擋。我看見他的身形影影綽綽地在叢林中艱難前行,我也對一個聖騎士不畏艱險、不屈不撓的頑強高尚情cao深表敬佩,但這個苦b 的路痴實在是把他所有的優良品質都用錯了地方——從他的行動路線來看,他毫無疑問正勢頭迅猛地向我們來時的出點直扎過去。

    在比賽開始之初,我們每個人就都對這場比賽抱著極度悲觀的態度,但最可悲的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現我們的預估實在是太過樂觀了——這哪兒是一場四對五的比賽啊,我們真正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其實只有三個人。

    攀上這座土山,我也脫離了最寬敞的道路,拍馬轉向了一條岔路。身後那個騎著“戀愛的犀牛”的巨魔騎士猶豫了一下,還是沿著大路跑了開去。我估計這種擁有攻擊x ng技能的坐騎在競賽場上不會有太大的作為,只能起到一些輔助x ng作用。一旦把它拋開距離,讓它無法再動攻擊,它就完全沒有威脅了。

    這條岔路遠比剛才那條道路要狹窄,兩邊的枝干也經常橫生在道路中間。我拼命壓低了頭盔、伏低了身子,只用眼上側的余光瞄住前方不遠處的道路,心頭默記著在魔法地圖板上看見的地形。很快,前面出現了一個向右側的xiao轉彎,我頓時心頭一凜,調整好騎乘的姿態——我記得就在這個轉彎不久,就有一個橫跨山澗的斷崖。

    轉彎剛過,前方一道斷崖如期出現。我猛地一抖韁繩,山雪急匆跑兩步之後踏在崖邊騰空而起,一陣呼嘯的橫風立刻穿過我的耳邊。

    在從斷崖上跨越的一剎那,我看見長三角正騎著它的mao驢在下方的岩石上艱難地攀行。他身邊不遠處就是那個騎著蜥蜴的亡靈法師,那只蜥蜴雖然不擅長在細碎的岩石上攀登,但卻可以借助粗壯有力的腳爪牢牢抓住岩石以垂直于地面的角度緩慢爬行。

    我猜問題的關鍵在于長三角對前方道路的選擇,倘若他能夠很快地找準mao驢的落腳點,選擇一條便捷的道路前行,就完全有可能比那只行動遲緩的蜥蜴跑得更快些。可現在看起來的情況是︰他似乎還稍稍落後于對手。

    一陣劇烈的顛簸提醒我,我已經跨過了懸崖,進入到了另一側的山林。按照我事先規劃好的道路,我開始向山坡下馳去。沒過一會兒,身後的叢林中傳來一陣陣“沙沙”的聲響,片刻後我看見妃茵騎著她的“金錢抱”從一棵大樹後繞了出來。這頭猛獸以與它體型絕不相稱的輕盈和敏捷在林間粗大的枝椏間移動,猶如一具正在舞蹈的鬼影。

    正當我為我們的會長大人取得了領先優勢而慶幸時,一條迅捷的影子“嗖”地一聲從我頭上掠過,直dang向前方的一棵巨樹上。這是那條屬于黑暗精靈的雙頭蛇,它用自己身體的一端纏住樹枝,在林間向前飛dang,直到另一端勾住另一條樹枝。這種前進的方法並不像妃茵的林地hua斑豹那樣平穩勻,但每一次飛dang的度卻十分迅疾。

    他們倆jiao替領先著,很快就把我拋到了後面——這很正常,在林地間我的山雪不可能與這些熟悉環境的坐騎比較度,我的優勢在于正確地選擇道路,然後用一次次漂亮的跨越過他們。

    當我連續跨過三道斷崖之後,終于來到了這段路程中艱難的後半段︰前方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山峰,山體上彎彎曲曲纏繞著許多盤山的道路。倘若你不打算向山上攀登,你可以沿著山腳繞一個大弧通過——這同樣是一條遠的令人指的道路。我們的終點就在這座山的後面,誰先通過山峰,誰就等于已經將一半的勝機攬在了手中。

    我沒有猶豫,徑直撥馬從右側繞行過去。那個騎著魔魘的吸血鬼幾乎同時從一片沼澤中穿行而出,向著山峰的左側繞去——顯然這頭魘獸的技能可以減弱沼澤地帶對生物行進的束縛,所以他能夠用最短的時間從這條最艱難卻是最短的筆直道路中通過。

    除了牛百萬和弦歌雅意,其他人也很快都6續出現了,他們中大多數人都像我一樣選擇了繞行,只有長三角、雁陣和那個騎著骷髏馬的惡魔徑直向山上沖去。

    長三角選擇攀登高峰並不出乎我的意料,他坐騎的攀岩技能可以讓他在陡峭的山路中找到一條捷徑,而那頭蜥蜴的爬行技能度太過緩慢,只在通過能明顯縮短距離的捷徑時才有意義,面對如此高聳的山峰毫無用處。可雁陣和那個騎骷髏馬的惡魔為什麼選擇上山我就不明白了——說到這里我忽然想起,當時好像我們都只被雁陣那頭xiao野豬可愛的外形所吸引,反而沒有人去追問它所具備的技能是什麼了。

    長三角的“25occ雙缸四沖程”在山岩間顯示出了它強勁的動力,擁有攀岩技能的它完全不需要沿著彎曲的螺盤道路前行,它更多的時間是在尋找能夠從下一層山路直通上一層山路的捷徑。有的時候我真擔心它還能將長三角那具臃腫的身軀支撐多久——在我看來它僅是被長三角坐在屁股底下沒被壓死就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了。

    當我繞到山峰的那一側時,長三角下坡已經下了一半了。在我看來他實在是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領先優勢,勝利女神已經在向我們揮手微笑了。

    這時候,雁陣的“豬嘟嘟”也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頂,正當我在想象著它如何拖著一身f i嘟嘟的膘rou從山頂滾下來的時候,它忽然攀上了一塊探出山頂的巨岩,縱身一躍……

    “太扯了吧!這頭豬居然會飛?”

    出驚嘆的是那個騎著蜥蜴的亡靈法師,直到這會兒我才看清楚他的名字叫“希力卡老大”,他的坐騎名叫“塔麗絲”——老實說,把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名字放在這樣一頭丑陋的動物身上實在是極度缺乏協調感,但從我的涉空者朋友們的jiao往中我也能夠了解,有的時候有些男x ng生物對于和一些女x ng生物生“騎”這個動作的youhuo力總是無法抵抗,以至于他們在顯然無法得逞的時候給他們正在騎著的一些東西換個名字。他們往往把這種行為叫做yy,而我因為學習煉金術需要所接觸的一些靈魂魔法學著作中通常把這種行為稱作“個體強烈的本我享受原則沖動與自我現實原則的踫撞所引的心理畸變在後工業時代物質豐富和思想匱乏的群體x ng不可調和矛盾的影響下被延長的心理斷r 期所產生的無法實現的y 望投影具象化表現通過移情方式投射于第二客體的精神官能癥臨netbsp;好吧,我覺得還是yy說起來順口一些……

    ……

    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探討一頭野豬如何能夠凌空滑翔的問題,這或許是至高神造物時的某個失誤,又或者完全是他的惡趣味而已,但那頭豬正在緩慢地向地面滑落,這是毋庸置疑確鑿生在我面前的事實。以它目前降落的度來看,著6的度可能比長三角還要更快一些。出了這個山口就是一座寬敞筆直的大橋,終點就在橋的另一端。此時此刻,我的腦子里只能浮現出四個大字,那就是“勝券在握”。

    無論什麼時候,在結果尚未出現之前,永遠都不要高興得太早,這是我此前的人生歷程中無數次的冒險經驗一再告訴我的,然而我們總是在如此靠近幸福的時刻一次次地將它遺忘。

    正當我以為我們這一次能夠穩cao勝券的時候,山頂上那個騎著骷髏馬的惡魔開始了他驚天動地的反︰

    他以無以匹敵的凌厲勢頭從山巔直沖下來,義無反顧地踏進這條崎嶇難行的盤山路。在面對面前哪條對折的彎道時,它絲毫沒有放慢度,反而更加催快了骷髏戰馬。就在我以為他無疑將會沖出山路跌落懸崖時,那匹怪異的骷髏戰馬居然一個極轉,四蹄著地,整個身體側向滑移起來。山路上的土石被它推得四散飛濺,它的馬掌和地面劇烈摩擦,不斷出“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劇響。當它整個身體整個調過頭來,面對著下一道山路時,又一次毫不猶豫地箭射向前,直到下一個彎道前再次上演這驚人的轉彎技巧。

    我從未見過任何一種生物在下山時可以做得如此剛烈又如此飄逸,盡管這無疑和那匹骷髏戰馬自身的技能有關,但我要說,如此高難度的技巧絕對需要騎乘者高的技藝,他在每一個彎道轉彎時所選擇的時機和位置無不體現出了他過人的膽識和精細的控制,更重要的是,這一切必須建立在他對他坐騎無比細微的了解之上。

    只用了不到一分半鐘的時間,它就走完了長三角費盡心力建立起來的優勢。當他從長三角身邊過時,控制著骷髏戰馬的屁股扭了兩扭,似乎是在表達對對手的嘲nong。當雁陣的那頭“飛豬”經過漫長的滑翔過程終于著6的時候,骷髏戰馬以恰好經過它的身側,以半個馬頭的優勢領先。

    前方是一條直道,在大家的坐騎都是百分之百度加成的情況下,排位已經不可能再出現變化。長三角直到此時才堪堪馳出山口,開啟了坐騎的“狂奔”技能,可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妃茵也j 活了坐騎的“沖刺”能力,可她離得更遠。

    這真是巨大的諷刺,我們一群人拼了命才建立起了這樣的優勢,幾乎每個人都比自己的對手領先一步,可最終卻被對方的一個人徹底打敗了。我們包攬了第二、第三和第四名,可這一切毫無意義,因為整場比賽只有一個勝利者。

    哦,我要再說一句,那個在最後關頭上演驚天反的惡魔名叫“藤原拓海”,他的骷髏戰馬的名字有些古怪,是一些通用語文字和一些陌生符號的組合,具體好像是這樣的︰

    “藤原シよツ店(自家用)”。
正文 一百五十五︰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動物
    一百五十五︰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動物

    比賽進入到了最後沖刺的關頭,前方終點的拱m n已經遙遙在望,那個名叫藤原拓海的惡魔騎手已經一馬當先地縱上了拱橋,雁陣駕著她的“豬嘟嘟”緊隨其後,我落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很快也縱馬躍上了大橋。一連串急促嘈雜的蹄聲在橋面上響起,猶如一柄柄大錘一下下地敲在我們的xiong口,讓我們的心一點點絕望地沉淪下去。

    三十秒後——不,最多還有二十秒,這場比賽就將以我們的失敗告終,而我們除了眼睜睜看著這恥辱生之外別無它法,這種自始至終勢均力敵但在最後關頭卻以毫厘之差落敗讓人無力回天的挫敗感甚至尤甚于以絕對的劣勢被壓垮。此時我們心中的沮喪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咦,那是什麼?正當我的心情低落得無以復加的時候,忽然間,那一段的橋欄桿外1 出一個干裂丑陋的東西,它慢慢吞吞地探將出來,一邊兒往前伸著一邊兒還悠然自得地來回搖擺著,就像是一根在風中搖晃的斷枝。

    這玩意兒看上去非常眼熟,好像我不久之前才剛剛見過。在j 烈的賽況中,我甚至難以置信地勒住了馬,伸手rou了rou眼楮。直到rou得眼珠子都快被我摳出來了我才終于能夠確信︰這的確是我剛剛見過的一樣東西,確切地說,那毫無疑問應該是弦歌雅意的**。

    ……呃,我是說這是弦歌雅意的烏龜坐騎的頭!

    很快,弦歌雅意的身影也跟隨在那個搖來晃去的烏龜腦袋後面出現了,顯然他們是從橋下的河水中爬出來。盡管我很好奇他們是怎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游過幾乎兩倍于我們的水路領先來到這里的,但現在我一點兒也不想搞明白這個問題。他們登岸的位置實在是太靠近終點了,我只希望他們能夠為我們帶來一場神奇的勝利。

    “沖過去!從過那道拱m n!沖!”我已經徹底放棄了沖刺,騎在馬上興奮地手舞足蹈,沖著弦歌雅意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大喊。

    弦歌雅意頭也不回,縱龜邁向那道拱m n。

    “親愛的,加油啊!”雁陣騎在野豬背上甜甜地叫了一聲。听到這聲招呼,j ng靈神sh 手興奮地滿面紅光,不免側過頭來,還得意洋洋地向她揮了揮手。

    “xiao弦子你要是輸了,這場比賽的賭金你自己來掏!”身後傳來妃茵的吼聲。

    頓時弦歌雅意得意的神情一掃而空,立刻俯下身去全力加——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听到妃茵大xiao姐的吼叫聲後,就連那只老烏龜的腦袋似乎都晃得更加賣力起來。

    當弦歌雅意的**——我是說他騎著的烏龜的頭——終于沖過終點大m n的時候,大m n兩側立刻飛出一片絢麗的魔法禮hua。與此同時,一道天藍s 的光環立刻從我們腳下騰起,宣告著我們成為了這場團隊競賽的勝利者。

    片刻之後,我們再次被一道魔力漩渦所籠罩,繼而重新回到了那間xiao屋。

    我們的對手們看上去臉s 非常難看——我很理解他們為什麼會如此,事實上就在片刻之前我們的境況還和他們易地而處——他們長頓足捶xiong地走出了房m n,甚至都不願意再多看我們一眼。

    而我們則興奮不已地抱作一團,用歡呼和大笑來慶祝自己這奇跡般的勝利。只有可憐的牛百萬不知道生了什麼,還拉住我們每個人詢問剛剛生了什麼。

    “嗨,嗨,到是怎麼回事兒?我剛剛跑到一個火山口,然後就被傳送到這兒來了。我們贏了嗎?誰是第一名?你們倒是跟我說一聲啊……”

    火山口?盡管我們都曾經領教過牛百萬那神出鬼沒的m 路本領,但這一次我仍然被他深深地震撼了——至少在我看來,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從剛剛那一大片雨林和沼澤中找到一個火山口的難度比贏得競賽要大多。

    ……

    “你xiao子可真行啊……”不理會一頭霧水的牛百萬,我撲過去緊緊摟住弦歌雅意的肩膀,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快點兒告訴我們,你怎麼會跑得那麼快,地圖上的水路可比6路長了幾乎一倍呢,你這家伙會飛嗎?”

    弦歌雅意得意地笑了笑,向我們講述起他能夠奪取勝利的秘訣。

    原來,就在他起著烏龜下水游出去沒多遠,就現了懸崖邊上有一個dong口。事實上,這個dong口十分隱蔽,他原本已經從dong口前經過了,倘若換作其他人,此時肯定會記掛著比賽加向前,不會再回頭去理會這個已經錯過的dong口。可弦歌雅意顯然比他們更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憑著自己這只烏龜的度等到比賽結束後能游完一半兒的路程就不錯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多欣賞欣賞這個地方的風景,于是他有調轉頭來,重新找到這個dong口,然後順著水流游了進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個dong口非但不是一條死路,反而是一條地下暗河。盡管非常昏暗,即便是點著火把也看不清多遠的距離,可妙在這是一條順流而下的水路——他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度太慢,反而要時刻xiao心著不要因為度過快而撞上了水中的礁石。

    當他順著水流沖出暗河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條暗河的出口距離比賽終點如此之近,以至于只要爬上岸之後再快走幾步就贏得了比賽。

    弦歌雅意的解釋頓時讓我們恍然大悟,對于他的遭遇,我不由得心里既慶幸又羨慕︰慶幸的是幸虧他的及時出現才讓我們扭轉了局勢獲得了比賽的最終勝利,而羨慕的則是他能夠找到一條隱秘而不為人所知的道路,成為決定這場比賽勝負的關鍵人物。

    當然,在我們這些或清醒或羨慕甚至或多或少有些嫉妒的人們中,總有一些人的頭腦始終保持著高度的鎮定了冷靜,找到這件事情中被人忽視了的關鍵問題,並且思考得更加深遠……

    “你是說,你是錯過了暗河入口之後又重新拐回去的?”在我們的一片歡騰聲中,妃茵忽然開口問道。

    “是啊……”弦歌雅意點頭說,“……要知道,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再回頭的時候可是逆流而上,那片兒的水流很急,費了我好大力氣,要不是……”

    我們的j ng靈神sh 手還想更加詳細地解說自己的辛苦,卻被會長大人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這個過程你hua了大概多長時間?”

    “這個……我不太清楚,大概有二三十秒吧……可能沒有那麼多,但是十幾秒總是有的。當時我已經沖過去快有十幾米了,就算我的烏龜一秒鐘只能游一米……”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錯過那個入口的話,你至少還能再快個十幾秒鐘?”妃茵根本不去理會這些細節,她表情極度亢奮,死死地盯著弦歌雅意,仿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金子來似的。

    “差不多吧……”弦歌雅意被追問得一頭霧水,十分費解地看著妃茵,不知道她干嘛要問那麼多,“……而且我在暗河里磕磕踫踫地也耽誤了一會兒工夫。”他補充說道。

    “太好了!”妃茵一躍而起,興奮地搓著雙手。忽然,她一轉身,表情嚴肅地問我們道︰

    “你們再想想,這張地圖如果你們跑得再熟練些的話,還能提高多少度?”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太確定,只有牛百萬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居然憨頭憨腦地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理所當然地,他的答案立刻就被我們無視了。我個人認為他跑完全程需要的時間是無窮大,就算再怎麼熟悉地形需要的時間最多也是無窮大減去五六秒——事實上沒有人能分清楚這兩個數字到底哪一個更大一些。

    思考了片刻,還是長三角開了口︰“如果我在攀岩的時候能夠對落腳點計算得更j ng確一些,用最快的度通過,估計最多也就能提高個十秒八秒的,可想要找到最短的道路至少也要跑上幾百圈。如果只是再多跑幾圈兒的話,能快個兩三秒就不容易了。”

    半獸人影賊說得事實上並不完全正確。在我看來,我們這一路上1ang費時間最多的並不是在通過困難地形的時候,而是在佔據了絕大多數路程的普通奔行階段。在這條漫長的跑道上,如果我們能夠在每一個拐彎、每一個路口都找到最近的距離、用最快的度通過,並且在奔跑的時候選擇最直的路程,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輕微拐彎,跑完全程能夠縮短的時間可能會過二十秒。可是誰又能做到這一點呢?憑著我那一些本屬于原生者的不為人知的天賦,或許在三五十圈之後能夠得到明顯的提高,而我的涉空者朋友們雖然在想象力和創造力上都有著極高的天賦,但在觀察和計算能力上卻都遠遠地遜s 于我——我想這也是原生者和涉空者之間較為本質的一個區別了。

    但從實際意義上來考慮,長三角說的不無道理。在熟悉地形的情況下提高幾秒鐘的度,這大概是涉空者們普遍能夠達到的標準。

    妃茵會長自己大概也略微估算了一下,然後用力點了點頭,嘴角浮現出一種jian猾的笑容,眼楮里更sh 出兩道我們熟悉的、貪婪而狡詐的光芒。

    “快點,都出來,我們去重新開個比賽房間!”她匆匆忙忙地命令道,說著話抬tu 就往m n外走去,那興沖沖的勁頭就像是打算馬上就要去搶賭場似的。

    “為什麼?”遲鈍的牛百萬還沒搞清楚狀況,“這個房間不就t ng好的嗎?”

    “好你妹啊,老娘要去開個一千金幣的房!”豪爽的話音未落,妃茵已經消失在了m n口。

    ……

    之後生的一系列事情證明,面對一個敢hua一千金幣開房的nv人,你是傷不起的。我們連著跑了三十幾遍那條熟悉的跑道,無一敗績。無論對手是叢林巨象還是錐齒裂牙虎、是蓬鬃草原獅還是五彩6行鳥、是月夜狂狼還是鐮刀巨甲蟲,弦歌雅意的烏龜每一次都以驚人的領先優勢取得了壓倒x ng的勝利,回回都是第一個沖過終點——弦歌雅意甚至因為在競賽場上的驚人表現而獲得了一個“閃電疾馳者”的榮譽稱號。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其他人還都試圖和對手展開一番競爭,以免弦歌雅意出現意外時也能補救。可隨著對賽場越來越熟悉,弦歌雅意與對手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我們的拼命疾馳也越來越顯得沒有必要。到了後來,我甚至信馬由韁地四處閑逛,看足了這個賽場中的各處風景。

    好吧,你得承認,這個世界已經不能阻止烏龜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我怎麼找,也沒有找到牛百萬所說的那個火山口——我們都很懷疑這個m 路m 得有如神助的家伙第一次是不是打破了“副本”的強大魔力,流竄到另一個賽道上去了。

    靠著一次次贏得比賽,我們又賺了三萬多枚金幣。看著這筆巨額的外快,我們的會長大人樂得喜笑顏開,還一個勁兒地抱怨為什麼沒有一萬個金幣的房間可開。

    最後還是時間的原因才讓我們停止了這一趟瘋狂的搶錢之旅——我的涉空者朋友們在另一個時空位面中的生存需求迫使著他們不得不暫時告別法爾維大6。當他們離開的時候,整個競賽場中願意hua一千個金幣參加比賽的對手幾乎已經被我們全部蹂躪了一遍——之所以我說“幾乎”,是因為他們中總有一些不服氣的死硬分子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們進行挑戰,因此有的被我們蹂躪了兩遍或者三遍。

    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這一天的完美戰績在整個大6的競圈兒內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我們的對手中,有一些人對我們的戰績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我的朋友們告訴我,他們中有人使用了一種叫做“全景錄像”的魔法,現了那只烏龜戰無不勝的秘密。不久以後,相貌丑陋行動遲緩並且只有一種技能的“粗笨的澤地象tu 龜”成為了大6競者們最為熱捧的坐騎,以至于倘若你沒有一直烏龜的話來到競賽場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

    了解到這一情況之後,我們的會長大人立刻拿出了當初我們現“拳擊手套”的秘密時的英明果敢,第一時間向神聖的gm報告,又一次為公會贏得了一筆不菲的獎賞。

    再後來,越野競賽場不得不hua大力氣修改了這一段賽道,進一步延長了這條暗河的距離,給了其他那些坐騎一個可以公平地和烏龜賽跑的機會。同時,為了補償那些已經捕捉了烏龜的競愛好者,他們同意回收那些烏龜,給了那些冒險者們一個重新選擇坐騎的機會。

    出人意料的是,並沒有多少人願意送出烏龜坐騎,恰恰相反,這一舉動反而愈加刺j 了熱愛競運動的人們對賽道的進一步探索,讓他們把注意力引向了一度被忽略的水路。讓他們感到興奮的是,除了這一段沼澤賽道,在其他賽道中也隱藏著各式各樣不同的水上路徑,走水路和走6路有同樣大的機會贏得比賽,而捕獲一只“粗笨的澤地象tu 龜”的難度和所hua費的金錢則遠少于那些善于奔行的奇禽異獸。在這些人的帶領下,騎著烏龜參加競比賽成為了一種chao流和時尚,甚至有人hua大力氣專m n研究出了許多種以烏龜坐騎為核心的競戰術,這些戰術被冠以“烏龜流”之名而大行其道。

    在他們心中,或許只有烏龜才是這個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動物……
正文 一百五十六︰看,這世界!
    一百五十六︰看,這世界!

    當我的涉空者朋友們離去時,這世界也隨之陷入了沉寂。盡管天s 尚早,可四處的人影已經十分稀薄。自由活動的涉空者們越來越少,偶爾在路上踫上的幾個也都j ng神萎靡、有氣無力,剩下的就是那些似乎永遠不知疲憊和厭倦為何物的原生者們,為這沉睡的世界保留著一分微弱淡薄的生氣。

    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種無所適從的驚慌之中。我曾經用一整天的時間去瘋狂地完成各種任務,用四處奔走和廝殺填補這獨自一人的時間;也曾經用深奧難解的煉金術驅散這份孤寂,在一間簡陋的實驗室中消磨掉這段時光;但更多的時候,我更喜歡找到一個清靜的所在——或是一片蔥郁的草坪,或是一塊巨大的岩石,或是一個柔軟的草垛——感受著微風從我的軀體上跨過,凝望著太陽、月亮和星辰一次次升起和落下,讓清醒的靈魂與這世界一同沉睡,直到朋友們將我重新喚醒。

    我從不知朋友們所說的疲憊和困倦為何物,我可以徹夜狂奔,也可以整日搏殺,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不需要休息的——我甚至一度完全不理解“休息”這個詞的意思——然而很快我就意識到,或許我的身體不需要休息,但我的靈魂需要。

    當我擁有了公會樓上的那間小屋之後,曾一度將它當成我靈魂休憩的家園——事實上,它也確實幫助我度過了許多個孤單的日夜。可是現在,我卻沒有辦法在這里得到心靈的平靜,一種無法排遣的sao動在我心底深處滋生著,讓我j ng神恍惚、心煩意1uan。我總覺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可我卻總是想不起來那是什麼……

    ……又或者是我不願想起?不敢想起?

    推開窗戶,窗外剛過黃昏,聖城弗雷斯希特沐浴在溫暖的暮s 中,仿佛披上了一層金s 的輕紗。極目遠眺,城外的樹林隱約可見,向著遠方延綿而去,直到地平線的邊際。

    我忽然不滿足起來,墊了墊腳尖,想要看向更遠的地方,想要看到地平線的那一邊,那里似乎有些東西在讓我默默渴望著,即便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念著。

    更遠的地方有些什麼呢?有幾座山巒,有一條河流,有一片廣闊的平原,還有幾個小巧而又閑適的村莊。

    不,不止這些。我忽然想起來,在那片我所看不見的遙遠的地方,有一座名叫坎普納維亞的小城,還有那帶著青苔痕跡的城牆,青灰s 的屋頂,並不是那麼大但卻總是那麼熱鬧的中心廣場,從不噴水但池水卻始終清澈的雕塑噴泉……

    在城市的一側,還有一條明亮的小路,路旁的花壇里種滿了各s 的玫瑰。此刻的夕照應該也在那條小路上dang漾吧,我想象著,就像一條盛滿了光的溪流,正沿著青石板靜靜地流淌。站在道路中央,仿佛一伸手就能掬一捧明媚的陽光,若能將它飲下,便是一身的暖意。

    哦,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條道路的邊上,有一家小小的卻很j ng致的面包房,面包房的烤爐始終都燒得熱烘烘的,赤紅的爐火總是在歡快地跳動,映得人臉都紅了。面包房的架子上擺放著各s 的面包︰藍莓果醬的、巧克力口味的、長棍面包、大個的手撕包……就連架子上的面包摸上去也總是熱烘烘的,因為有一個善良又勤快的姑娘,總會用剛出爐的熱面包替換下冷掉的。

    在這許多的面包中,我最喜歡香草味道的,那種柔軟香甜的味道總會讓人忍不住想起那姑娘柔軟白皙的雙手。哦,對了,我的背囊中正有這樣一只香草面包。我把它找出來拿在手里,面包已經涼了,可那淡淡的、柔柔的味道卻依然還在。把它放在鼻尖下面輕嗅一下,那個臉上帶著雀斑、總是微笑著的活潑nv孩的面容便在我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忽然間,一種強烈的思念sh 中了我,我猛地想起了那始終困擾著我的紛繁是因為了什麼。瑪麗安,那玫瑰般清秀美麗的姑娘,自從上次倉皇地逃走,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我曾一度害怕面對那注定沒有結果的強烈情感,以至于b 迫自己將這一切遺忘。

    然而現在呢?我既然已經決定坦然面對我的人生,將這一切當成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憶珍藏,難道就無法重新鼓起再次見她一面的勇氣了嗎?

    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拉開房m n飛奔出去,快馬加鞭找到距離最近的驛馬車站。我來的正是時候,駛往坎普納維亞的馬車正停靠在那里。我剛剛一頭扎進車廂,馬車就搖晃著啟程了。

    我一早就猜測這些往來于遙遠城市間的驛馬車擁有著某種玄妙的魔法力量,它們能夠以大大越常識的度迅抵達目的地,即便是我所知道的最快的坐騎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然而現在,無論坐在前面的那個侏儒馬車夫如何地快馬加鞭,在我來說都是如此地緩慢。我的身體坐在車廂里,可我的心早已飛在了前面。

    你知道嗎,“思念”才是最神奇的魔法。無論是天涯海角,無論是人海茫茫,甚至是生離死別,它都能在一瞬間將你的心拉到你所思念的那個人的身邊,讓你在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那個人的音容。與它相比,光與電的度或許也並不是那麼快;與它相比,你的視力與听覺都是那樣的模糊。

    幾分鐘以後——對于我來說,這就像幾個世紀那樣長——我騎著馬來到了“玫瑰街”的路口。一切都像我想象的那樣安詳和恬靜︰夕陽灑滿石板路,花香彌散在風中,可愛的小屋分立在兩側,空氣中不時傳來風鈴的清響。整個道路空dangdang地,放眼望去看不見一個行人;可它卻又是那樣的充實,被一種名叫“溫柔”的東西填得滿滿的。

    在這一路上,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這次與瑪麗安的重逢。我曾想象自己會淚流滿面,用一場痛哭來告別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戀情;也曾想象自己會強顏歡笑,任憑內心深處如刀扎針刺般痛徹肺腑,卻依舊微笑著與她jiao談;我想象自己會像個傻子一樣,一看見她就腦子一空,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視……我甚至想象自己是懦夫、是個膽小鬼、是個在自己的感情面前潰不成軍屁滾niao流的逃避者,就連踏上這條街道的勇氣都沒有,連面包房的影子都不敢看一眼,更不要說親眼見到那個讓我魂牽夢縈朝思暮想的美麗姑娘。

    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現在這個樣子︰

    我騎著我的愛馬,緩緩行走在小路的右側,眼看著“桑塔面包房”的可愛招牌一點點地變大,一點點地清晰起來,然後就是漂亮的房m n、明亮的櫥窗。夜s 漸漸已經昏暗了下去,可還沒到需要點亮燭火的地步。爐火在屋內閃爍,搖晃出一片明yan的光影。

    就在櫥窗外,我看見了瑪麗安?桑塔,那個我命中注定會愛上、卻又命中注定不可能愛上我的nv孩。

    她那時正趴在櫃台上,和我記憶中的一樣,用雙手撐住自己的臉頰,入神地遙望向窗外的天空,並沒有看見正站在櫥窗外的我,臉上帶著一層幸福憧憬的淺淺笑意。

    沒有悲傷、沒有激動、沒有淚水、沒有怯懦,既不像小說一樣百轉糾結,又不像詩歌般細細雕琢,到像是篇樸實的散文,她在窗內,我在窗外,一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生了,仿佛一切都本該如此。

    我忽然想起一個古老卻又無人解答、無法解答的問題︰到底什麼才是“愛情”?

    它是一種強烈的情愫,非得用痛苦與甜蜜、生存與死亡、忠誠與背叛這種極端強烈的詞匯才能進行描述,用那無法抵擋的澎湃情感一次次死命沖擊著你的神經最深處,讓你留下最驚心動魄的心靈感受,唯有撕心裂肺、唯有冰火jiao加、唯有生死契闊、唯有天長地久,那才叫“愛”嗎?

    又或者那是一種私密的、隱晦的、永不能宣諸于口、卻始終隱匿于心的情感,細膩而又脆弱,經不起最輕微的踫觸,時光會磨損它、言語會傷害它、情y 會炙烤它,唯有最美好最純淨的思想才能與它相jiao融,這種純粹j ng神上的呵護和養育,這才是“愛”嗎?

    不,不不,那不是愛情,至少不是愛情的全部。它應該像呼吸、像听聞、像坐臥、像行走、像思考一樣,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它或許應該是一種平靜而又普通的東西,當你擁有它的時候,是那樣的自然而然,而當你細細品味的時候,卻又會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議,無法理解。你不知道為什麼你可以驅動右手的食指在不到三平方毫米的地方準確無誤地按下一個細小的按鈕,可你這樣做起來毫無困難;同樣的,你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你身邊走過都會心跳加、呼吸急促,但你就是愛了,並且愛下去了。

    沒有那麼神秘,沒有那麼強烈,沒有那麼脆弱,我曾真實地愛過,那是我生命的烙印。我曾經惶惑不安、崩潰逃避,但我現在知道,其實我害怕面對的並不是愛情本身,而僅僅是愛情的失敗。

    你會被你自己散出的溫暖灼傷嗎?你會被你自己掌心的皮膚刺破嗎?如果不會的話,那麼毫無疑問你也不會被自己心中的愛所傷害。那是你心中最溫暖最柔軟的情感,有什麼東西會被它傷害呢?

    瑪麗安?桑塔輕快地站起身,彎腰從烤爐中取出新烤好的面包,然後將架子上和櫥窗里的面包一一換掉。爐火搖紅,將她窈窕的身影映sh 在窗上,仿佛觸手可及,如此地真切清晰。

    我不禁緩緩伸出手去,想要觸摸那道美麗的光影。不,不僅僅是觸摸,我是想將自己融入其中——我並不是指我的身體,而是我的情感——全部映sh 到這個曼妙的身影中去,讓她承載我全部的溫柔和所有的想念。

    在這一瞬間,我的心里忽然有所觸動,一轉念間,四周的一切失s 。天地被一片黑s 籠罩著,充斥其間的無窮無盡時刻變動的碧綠s 的“o”和“1”。我驚異地伸出雙手,想要看看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卻不意將難以計數的“o”和“1”成百上千次地改變,進而翻卷起一片巨大的綠s 波1ang,向遠方飛快地涌去。

    我成功了?!我既驚異又興奮——即便是我的驚異和興奮也被這無窮的綠s 字符傳導著——我成功地看破了這世界的本源,將這絢爛的一切還原到僅有黑s 底幕和綠s 的字符的無窮曠野之中。

    我忽然好奇地看向面包房姑娘瑪麗安所在的方向——哪怕僅僅是“看”這樣一個動作,也會讓這周遭的字符翻騰不已——她同樣變成了這符號世界的一部分,即便如此,那些代表著她的字符看上去也更加鮮亮和美麗。那些字符1ang花般歡悅地跳動著,盡管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可我仍然清楚地知道那是她正在把面包向櫥窗中放去。

    真有趣,就連那些面包的香味都被還原成數字的形狀,向周圍的世界不斷散溢著——這還是我生平頭一次“看見”味道是什麼樣子的。

    盡管是我第一次自己來到這片陌生的數字本源世界,但我並沒有太過驚慌。巨魔老巫醫卡爾森盡管當時沒有教會我如何做到這一步,但與之相關的東西他卻沒少往我腦子里灌。他告訴我,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回歸到那個具象的世界,可以從一個簡單的東西入手,盯住它,在腦海中勾勒出它的模樣——你把它想象得越細膩越好——直到它由數字變換成某個形體。而即便是一根針、一顆石子兒那麼大小的東西有了形象,那麼整個世界也就會立刻有了形象。

    當然,當你熟悉這一切的時候,就不必那麼麻煩了。在這兩個世界之間穿梭,也只是一念之間而已。

    我並沒有選擇那些看起來更為簡單的東西,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瑪麗安?桑塔。我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一張長著兩只眼楮兩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張嘴巴和無數褐s 頭的臉絕會像一塊磚頭或是一根鐵棍一樣容易想象。但是,此時此刻,在她面前我的腦海中實在難以想象出其它任何東西的模樣。

    整個過程並不像我擔心的那麼困難,或許是瑪麗安的面容在我腦中太過明晰,甚至就連每一個細節都不容忘卻,僅在一瞬間,面包房姑娘那張俊俏的小臉兒就重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隨之世界也立刻重新變得鮮明起來,夕霞漫天,將城市映上一層羞怯的紅s 。

    我只覺得這一切多麼有趣,立刻凝住j ng神,回想著卡爾斯教給我的種種法m n,想要看破這層虛妄的世界之壁,嘗試再次回到那由兩個基礎數碼構架的本源世界。

    可是我失敗了。我怎樣嘗試都沒有用,無論是將意識想象成一道利刃、一桿長矛還是一柄沉重的大,都無法讓這世界露出絲毫的縫隙。

    一定是哪里不對,我想,既然剛才我成功了而現在沒有,那問題就必然處在這兩次嘗試時不一樣的地方。我立刻停止了這無益的嘗試,回想起剛才心中的意識。

    那時我並沒有想要打破什麼——我思索著——我並沒有希圖揭露這世界的虛假,反而更體會到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我的意識不是刀劍、不是錘斧,事實上我並沒有想要將我的意識凝聚成一個充滿了力量的、尖銳剛強的形象,反而將它變得更加溫柔輕緩,試圖將它融進瑪麗安的身影……

    我明白了!

    關鍵就在這里︰是融入,而不是擊破。

    一直以來,我都完全地接受了老卡爾森的理解︰他說這個絢爛的表世界是一種虛假,唯有那數碼堆砌的源世界才是唯一的真實,因此我總想象著自己面前是一堵遮掩真相的巨牆,唯有將它擊破,才能看見它背後的真實。

    可是,我一直忽略了一點︰難道說卡爾森的理解就必然是正確的嗎?

    要知道,這個孤僻的巨魔老頭兒從未踏出過碎石要塞半步,要塞大m n那團副本魔法造成的魔力漩渦封住了他的腳步,攔住了他的目光,同時也鎖死了他的思想。的確,他甦醒後獲得了我一直難以掌握的神奇的力量,可正如他在教導我時所說的那樣,他無法向我解釋用嘴說話、用耳朵听聲音這樣自然而本能的力量,同樣的,他自己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只是能夠使用而已。

    他對我的一切講解和傳授都出自于他自己對這一切的片面理解,對于他來說,這種理解是正確還是錯誤無關緊要,他都依然可以自如地使用這種力量;而對于我來說,這種理解上的根本偏差意味著完全無效的方法。

    沒有什麼“表世界”,同樣的,也沒有什麼“源世界”,只有一個世界,這世界存在的本身即是真實。他所謂的“表世界”與“源世界”其實只是同樣一個真實世界的兩種不同的表現方式而已。這就像是煉金術中提到的“能量”,它能夠平靜地固化在某個物體之中、能夠平穩地輸出消耗、也能夠在瞬間爆出具有極大破壞力的沖擊,你只能說它釋放的方式不同,卻不能說哪種能量是“真的”,哪種能量是“假的”。

    如果一定要讓這兩個世界有所區別的話,我認為或許“源世界”是眾神創世時那些基本法則的直接體現,而“表世界”則是這些法則的具體表征。雖然這兩者都是真實存在的,可“源世界”更加基礎。因此,唯有將自己的意識“融入”到“表世界”之中,才能觸摸到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至于把意識想象成刀槍劍戟斧鉞勾叉什麼的,那事實上就從根本上排斥進入這個世界,當然無法得其m n而入。

    意識到這一點,我緩緩閉上眼楮,任憑自己的意識向無盡的虛空中散,不去踫觸任何東西,而是試圖如沖煮咖啡般將它充分調和、攪勻,漫無目的地向外撒去。

    再次睜開眼,黑夜無涯,綠波如海,看,這無盡的符號世界,如此清晰明澈!